第407章 南行漫记(1/2)
离开西山时,天际已透出鱼肚白。晨雾在林间流淌,沾湿了衣角。顾怀远和林星语没有回头,沿着崎岖的山路快速下行,直到彻底脱离西山范围,才在一条干涸的河滩边停下稍作休整。
顾怀远取出古前辈给的草纸地图,借着渐亮的天光仔细观看。地图很简略,用炭笔画着几条代表山川的曲线,几个标着地名的点,以及一条蜿蜒向南的虚线。最南端,在云贵川交界处的群山之中,画着一个不起眼的三角标记,旁边写着两个小字:“苗岭”。
联络暗号则是一串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和几个简单的图形符号,顾怀远迅速记入脑海,然后指尖微动,一丝混沌火焰将草纸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西南苗岭……直线距离超过两千公里。”林星语估算着,“靠步行太不现实。而且沿途关卡、检查站不会少。”
“不能坐火车或长途汽车,我们的身份可能已经上了名单。”顾怀远沉吟道,“需要分段前进,利用小路、农村、山区,必要时‘借’用一些交通工具,但要避开主要交通枢纽。”
他们商定了大致路线:先沿太行山余脉南下,进入河南境内后折向西,穿过陕西南部进入四川盆地边缘,再南下进入云贵高原。这条路线上多山少人,虽然难走,但相对隐蔽。
首要任务是离开首都辐射范围。两人稍作休息,吃了些干粮,便再次上路。他们专挑荒僻的田间小路、山间野径行走,避开村庄和城镇。顾怀远的动态伪装时刻运转,将两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田野间的风,林间的影。林星语的星辰共鸣则负责大范围的感知预警,提前发现可能的路障、巡逻人员或异常的规则扫描。
第一天还算顺利。除了中午远远避开了一个民兵训练场,下午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弄得浑身湿透外,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傍晚时分,他们在河北与山西交界处的一片废弃窑洞里过夜。
窑洞阴冷,但能遮风避雨。顾怀远用捡来的枯枝生了一小堆火,既取暖,也烘烤湿透的衣物。火光跳跃,映照着两人疲惫但依旧警觉的脸。
“按照这个速度,顺利的话,一个月能到苗岭。”林星语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轻声说,“只是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织网’的追捕,还有……铁盒子会不会再出状况。”
顾怀远将铁盒子放在火堆旁的地面上。它依旧安静,但内部那个“光卵”的存在感,仿佛随着他们的移动和经历,在缓慢而持续地“生长”着。他尝试用温和的意念与之沟通,得到的回应依旧懵懂,但似乎多了一丝对外界环境的“好奇”,尤其是对火焰跳动的光影、夜风的流动、远处虫鸣的细微规则变化,有着本能的“关注”。
“它在学习。”顾怀远低声道,“从周围环境、从我们身上、甚至从路过的那些自然或人工的规则场中,汲取着信息,完善自己的‘认知结构’。这既是好事,也是风险。我们需要引导它,避免它吸收太多杂乱或有害的信息。”
他试着将一缕混合了篝火温暖、夜风清凉、大地沉稳等自然规则的“意象”,通过规则连接传递给光卵。光卵的意识传来愉悦的“回响”,仿佛很喜欢这种“纯净”的滋养。
“看来它确实更喜欢自然和谐的规则。”林星语观察着,“这对我们是优势。我们的力量特质本就偏向调和与共鸣。”
夜深了,两人轮流守夜休息。顾怀远先睡,林星语坐在火堆旁,一边维持着星辰共鸣的警戒,一边凝视着跳动的火焰出神。她想起了华清大学那短暂而充满希望的日子,想起了简陋但温暖的小单间,想起了课堂上教授抑扬顿挫的讲解……那些寻常学子触手可及的平静生活,对他们而言,却已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但想到身边沉睡的顾怀远,想到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切,想到古前辈揭示的“源初”与“归乡之路”,心中那丝怅然又被更坚定的东西取代。他们走的是一条更艰难、也更广阔的路。
第二天,他们进入了河北西部真正的山区。山势陡峭,人烟稀少,偶尔能见到挂在悬崖上的羊肠小道和零星散布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为了节省体力,顾怀远开始尝试在安全路段,利用“混沌协调”之力对自身和林星语进行轻度的“规则减负”,让他们在山路上行走如同平地,消耗大大降低。
第三天下午,他们在穿越一片密林时,第一次遇到了“织网”的主动搜索。
那是一队五人的巡逻小组,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并非军装或警服),手持带有天线和屏幕的便携式仪器,在林间仔细扫描。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身上的规则波动虽然刻意收敛,但那种冰冷的“有序”感无法完全掩盖。
顾怀远和林星语提前感知到他们的接近,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藏身于一棵巨树茂密的树冠中,用动态伪装完美模拟出树叶与枝干的规则场。
巡逻小组从树下经过,仪器屏幕闪烁,其中一个队员停下脚步,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队长,这附近规则背景噪声有点异常波动,很微弱,但和自然场不太一样。”那队员报告。
被称作队长的是个面容冷硬的中年人,他看了看仪器,又扫视四周密林:“记录坐标,标注‘微扰区’。可能是小型野生动物活动,或者地下有异常矿物辐射。继续前进,完成本区域网格扫描。”
小组没有深究,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林海深处。
树冠上,顾怀远和林星语松了口气。看来“织网”的搜索网拉得很密,但似乎还没有精确锁定他们的具体特征和位置,更多是在进行大范围的地毯式筛查和异常标注。
“他们提到的‘网格扫描’……”林星语低声道,“像是在划分区域,逐片清理。”
“嗯,效率很高,但也意味着他们的人力是分散的。”顾怀远分析,“只要我们足够小心,避开他们的扫描节点和巡逻路线,就有空隙可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更加谨慎,行进速度时快时慢,完全根据感知到的“织网”活动密度来调整。有时为了避开一个重点筛查区,他们不得不绕行数十里山路。
旅途是枯燥而艰苦的。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干粮很快吃完,只能靠山野间的野果、偶尔设陷阱捕捉的小动物充饥。林星语的星辰共鸣在寻找水源、辨别可食用植物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顾怀远的“混沌协调”之力则在必要时伪装成路过的樵夫、采药人,甚至利用规则层面的短暂干扰,从偏僻的供销社“换取”少量盐和必需品,没有引起注意。
铁盒子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只是每夜顾怀远与其沟通时,能感觉到光卵的意识在缓慢而稳步地“成长”,对周围规则的理解越来越清晰,与顾怀远之间的连接也越来越紧密。它似乎将顾怀远当成了“导师”和“庇护者”,本能地信任和依赖。
旅途第七天,他们进入河南西部伏牛山区。这里山高林密,地形更加复杂。在一个暴雨的夜晚,他们躲进了一个半山腰的山洞里避雨。
山洞不深,但很干燥,里面有些野兽栖息的痕迹,但此刻空无一物。顾怀远用枯枝升起火堆,两人烘烤着湿透的衣物。
突然,铁盒子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心跳”,而是一种急促的、带着明显“警示”和“排斥”意味的搏动!顾怀远立刻将其取出,只见铁盒子表面的“凹点”正散发着不稳定的、偏向暗红色的光芒!
“怎么回事?”林星语警觉地站起身,星辰共鸣全力展开,感知洞外。
顾怀远将感知探入铁盒子内部。只见那团光卵正不安地“蠕动”着,表面的规则脉络急促流转,传递出一种强烈的“厌恶”和“危险”感,指向山洞深处。
山洞深处有东西?能让铁盒子这种以“错误”和“伤痕”为食的存在都感到“危险”和“排斥”?
顾怀远示意林星语警戒,自己则握着铁盒子,指尖燃起光焰,小心翼翼地向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向里延伸了约十几米后,拐了个弯,空间稍大。借着光焰,顾怀远看到前方的石壁下,散落着一些……破碎的、仿佛由某种暗色金属和晶体混合而成的 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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