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叔的魔音（1/2）
深夜十一点，周家老宅沉浸在一片安谧之中。主卧的灯光早已熄灭，只余下走廊和楼梯转角几盏壁灯，散发着柔和昏黄的光晕。卡布如幽灵般无声地巡视完最后一圈，确认门窗安然，才回到自己位于一楼的房间。夜，是守护者最警惕，也是最放松的时刻。
然而，这宁静，即将被打破。
二楼，东侧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缝里隐隐漏出一点暖光。这是周果子的卧室兼私人工作间。作为顶流偶像，他拥有一个堪比专业录音棚的家庭音乐室，但有时候，灵感这种东西，偏爱夜深人静，偏爱不那么正式的环境，偏爱…一张床，一把吉他，和一个不设防的、需要被灵感浇灌的小侄女。
周果子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一把哑光的原木色吉他，脚边散落着几张涂涂改改的稿纸。他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头发有些乱，眼下是淡淡的青黑，但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燃烧着某种创作的激情。
“我的锦鲤小侄女，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他压低了声音，拨动琴弦，一个温暖的和弦在房间里轻柔地漾开。歌词还很粗糙，旋律也在摸索，但那种想要把心中满溢的、软乎乎的、快要化掉的感情，用音符和文字表达出来的冲动，像涨潮的海水，不断拍打着他的胸口。
为瑶瑶写一首歌，这个念头在满月宴那天，天降祥云、锦鲤漫天的那一刻，就在他心里生了根。这一个月，每当看到瑶瑶软软的笑脸，听到她咿咿呀呀的、只有他和几个兄弟能“听”懂的心声，灵感就“咕嘟咕嘟”往外冒。推掉了两个通告，熬了三个大夜，终于攒出了雏形。
“副歌，副歌要更轻快，更有记忆点…” 周果子咬着笔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扫过，发出一串不成调的音符。他试了几种旋律走向，都不太满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瑶瑶”，不够那种能让人心尖发颤的甜和暖。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周果子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个瑶瑶白天玩过、忘记带走的小兔子摇铃上。毛茸茸的，粉白相间，傻乎乎的。他盯着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一个旋律片段毫无征兆地跳进脑海。
对了！就是这样！轻快的切分音，跳跃的节奏，像瑶瑶蹦蹦跳跳扑过来要抱抱的小步子！
他精神一振，立刻抱起吉他，手指灵活地按弦，试弹起来。旋律是有了雏形，但他总觉得人声部分还差点意思。他尝试哼唱，寻找最合适的音高和情绪。
“摇啊摇，游啊游，我家有只小锦鲤…”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清晰地传出了门缝，飘向走廊。
对门的房间，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周可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无表情地探出半个脑袋。他刚处理完一个跨国并购案的紧急邮件，准备休息，就听到了这阵不成调的噪音。他本想关门，但职业习惯（或者说某种恶劣的乐趣）让他多听了几秒。嗯，旋律…姑且称之为旋律吧，勉强能入耳，但这唱功…
周可可无声地退回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支最新款的、具备超远距离定向收音功能的录音笔。他走到周果子门口，将录音笔悄悄对准门缝，按下录音键，然后抱着手臂，靠在对面墙上，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看好戏的光。
房间内，周果子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他觉得感觉来了，情绪到位了，是时候来一遍完整的、投入的试唱了！他要唱给他的第一位听众，不，第一位“灵魂知音”听！虽然这位知音此刻正在梦乡里，但…艺术需要分享！灵感需要共鸣！
他放下吉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虽然没人看），清了清嗓子，以一种自认为深情款款、温柔似水的表情，对着…瑶瑶房间的方向（隔着一堵墙），压低声音，开始了他的深情演绎：
“我的小锦鲤，游在我心底…”
“你的笑容是彩虹，挂在我天际…”
“眼睛眨呀眨，像星星在说话…”
“咿呀咿呀呀，是世上最美的童话…”
平心而论，周果子的嗓音条件极好，音色清澈有辨识度，否则也无法在乐坛杀出一条血路。但问题是，第一，他此刻是熬夜创作、头脑发热状态；第二，他为了不吵醒家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导致气息不稳；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太投入、太想表达那份满腔的、快要溢出来的爱了！以至于感情过于澎湃，技巧就有点…失控。
尤其是唱到副歌部分，他试图用一个转音加高音来展现情绪的升华：
“你是我的小幸运~~~（破音边缘）”
“是我的小福气~~~（音调诡异上扬）”
“是我生命里~~~最亮的星~~~辰~~~（高音劈叉，尾音颤抖）”
“呕——！”
一声清晰的、带着浓浓睡意和极度不满的“心声”，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在周果子、以及门外偷听的周可可脑海中炸开！
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不适感，混合着被吵醒的暴躁，精准地传递了以下信息：
“吵死了！！！谁在唱歌！！！”
“难听死了！！！像隔壁阿黄被踩了尾巴！！！”
“高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救命啊！！！！”
周果子：“……”
他保持着张开双臂、深情仰望（天花板）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那陶醉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瞬间裂开了。掐…掐住脖子的公鸡？被踩了尾巴的阿黄？隔壁那只一天到晚乱叫的土狗？
门外，周可可的肩膀开始剧烈抖动。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录音笔的红点还在尽职尽责地闪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顶流偶像周果子，被自己一岁的小侄女，用“心声”惨无人道地吐槽唱功，并且比喻得如此…生动形象。
房间内，周果子缓缓地、僵硬地放下手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吉他，又抬头，望了望瑶瑶房间的方向（虽然只能看到墙）。满腔的创作热情，如同被一盆冰水混合物兜头浇下，滋啦一声，灭了，还冒着尴尬的白烟。
他…他被嫌弃了？被自家软萌可爱、只会咿咿呀呀的小侄女，嫌弃唱歌难听？还用了这么…这么有画面感的形容词？
就在这时，瑶瑶的“心声”再次传来，这次带上了浓浓的困倦和委屈，还夹杂着一点点哭腔：
“呜呜…二叔坏…吵醒瑶瑶了…”
“瑶瑶在做梦，梦到吃大蛋糕…甜甜的…”
“蛋糕飞走了…被公鸡叫飞走了…呜呜…”
周果子的心，瞬间从尴尬的冰窟，跌进了自责的深渊。他！把瑶瑶吵醒了！还把她甜甜的蛋糕梦给吓飞了！用“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难听的歌声！
巨大的罪恶感淹没了他。他手忙脚乱地放下吉他，几乎是连滚爬地冲出房间，直奔隔壁。轻轻推开瑶瑶的房门，暖黄色的小夜灯光线下，只见小床上，瑶瑶正闭着眼睛，小眉头委屈地皱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小嘴巴扁着，一副“宝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睡颜。
何粥粥睡眠浅，已经被轻微的动静惊醒，坐起身，看到门口鬼鬼祟祟、一脸心虚的周果子，有些诧异：“果子？这么晚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周果子连忙摆手，压低声音，眼神飘忽，“我…我起来喝水，听到瑶瑶好像哼唧了一声，过来看看…没事，没事，嫂子你睡，你睡。” 说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小床边，俯身，极其轻柔地拍了拍瑶瑶的被子，用气声哄道：“瑶瑶乖，二叔错了，不吵你了，接着睡，接着吃大蛋糕哦…”
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和安抚，瑶瑶皱起的小眉头慢慢松开了，咂巴了一下小嘴，翻了个身，又沉入了梦乡，心声也渐渐平息，只剩下均匀绵长的呼吸。
周果子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对何粥粥抱歉地笑了笑，做贼一样溜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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