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卡布的往事（1/2）

农历十五，月华如练。

已是午夜，周家老宅沉浸在宁静的深眠中。卡布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推开侧门，走进花园。他没有开灯，月光已足够照亮鹅卵石小径，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草木，在夜色中投下斑驳疏影。

他在花园深处的锦鲤池边停下。这是周可可特意为小锦瑶修建的，池不大，但活水清澈，几尾红白锦鲤在睡莲叶下悠游。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银鳞。

卡布解开袖扣，卷起衬衫袖子，动作有些缓慢。然后，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

起初什么也没有。夜风拂过水面，涟漪荡开，惊得锦鲤潜入水底。然后，一点极淡的金色光芒，从他掌心浮现。

起初是米粒大小，随即扩散，如墨滴入水，沿着手臂缓缓蔓延。光芒是温润的金色，不刺眼，却让月光黯然失色。金芒所过之处，皮肤上浮现出细密繁复的暗纹，像是古老的符文，又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

卡布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淡漠。他注视着金芒在皮肤下流动，如同注视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物。但那双总是温和沉静的眼眸里，此刻有光影流动，像是透过这片庭院，看到了极遥远、极古老的景象。

瑶池，昆仑之巅，万水之源。终年笼罩不散的七彩霞光，水面倒映诸天星辰，瑶草琪花，仙鹤衔芝。他，卡布，金甲护卫长，立于瑶池之畔，已不知多少岁月。职责是守护，守护这天地灵脉，守护池中那一尾最特别的七彩锦鲤——瑶池仙子云瑶最宠爱的小妹，也是整个瑶池灵韵所钟的化身。

那尾小锦鲤，最是活泼调皮。总爱溜出守护结界，在诸天星河间嬉游，追着流星跑，在云海里打滚。他常要分神去寻她，每次找到，她都会摆着尾巴，眨着灵动的眼睛，用只有他能听见的仙识传音：“卡布哥哥，又被你找到啦！下次我藏得更好些！”

他那时总是板着脸，训斥她不顾安危，可转身离去时，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他是最严苛的护卫长，可唯独对她，总也严厉不起来。

直到那一天。巡天的千里眼顺风耳急报，有域外心魔觊觎瑶池灵韵，欲趁西王母赴蟠桃盛会、守备稍疏之际，强夺锦鲤灵魄，以炼不灭魔身。他率金甲卫拼死抵御，瑶池水被染红，仙葩零落。危急关头，是小锦鲤自己，以身为引，将大部分灵韵散入轮回，断了心魔的念想，也保住了瑶池根本。而她魂魄受损，灵识蒙尘，坠入凡间。

他记得她坠下云头前，最后回头看他那一眼，没有恐惧，只有歉意和决绝。她用尽最后一丝仙力传音：“卡布哥哥，别难过，我会回来的...只是要去玩一趟...”

西王母归来，震怒又哀戚。罚他护卫不力，却也知他尽力。最后的法旨是：找到她，护她一世平安。若她能重聚灵韵，自有机缘重归仙班；若不能...便护她在凡间喜乐安康，寿终正寝，再引其魂归瑶池，重入轮回。

于是他封印仙力，敛去金甲，化作凡人，投身此界。他需先找到她，然后默默守护，不得干预其命数，除非她遇到性命之危，或劫难加身。这是罚，也是他自愿领受的使命。

只是没想到，她投身于他曾救下的那户凡人后裔家中。恩情与守护，因果就此缠绕。

月光下，卡布身上的金芒渐盛，那些符文流转，似乎在呼应着什么。池中锦鲤不安地游动，水面无风起澜。

就在这时，二楼婴儿房的方向，窗帘被一只小手悄悄扒开一道缝。何粥粥今晚睡得沉，周深还在书房处理文件，小锦瑶不知何时醒了，自己爬下小床，扶着窗台，好奇地看向花园。

月光也照亮了她的小脸。她看到了池边的卡布，看到了他身上的金光。

几乎是同时，一个清晰无比的、带着强烈震惊和熟悉感的心声，跨越空间，直接撞入卡布的心湖：

“金光！是瑶池护卫长的‘金霞诀’！”

“卡布哥哥？真的是卡布哥哥！”

“他怎么也下凡了？还...还成了我家的管家？”

“难道...他也是来找我的？不对，他是来保护我的？”

“可卡布哥哥在仙界好威风，现在要给我冲奶粉换尿布...噗...”

最后那一声忍俊不禁的“噗”，让卡布从深沉的回忆中猛然惊醒。金光瞬间收敛，符文隐入皮肤之下，他霍然转身，看向二楼那扇窗。

窗帘缝隙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满是好奇和...笑意。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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