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一曲《无羁》情深义长（2/2）

第一个音符，自漆黑的笛孔中流淌而出。

清越，悠扬，带着一丝云梦水泽特有的洒脱与不羁，却又因吹奏者心境的不同，少了年少时的恣意张扬，多了几分历尽千帆后的通透与温柔。笛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旋，惊起了枝头几只翠鸟，扑棱棱飞向更高远的蓝天。

几乎在笛音响起的同一刹那，蓝忘机修长的手指落于琴弦。

“铮——淙——”

琴音应和而起。不同于《清心音》的静谧，亦不同于《沧海月明》的孤高，这琴音清冽如泉，却又深沉如海，带着姑苏蓝氏特有的雅正端方，与笛音那点不羁洒脱缠绕在一起，非但不显冲突，反而奇异地交融互补，如同山间清风遇上了空中流云，溪中游鱼邂逅了水底卵石。

笛为主，琴为和。笛声洒脱飞扬，仿佛少年御剑乘风，无拘无束，看遍山河；琴声沉稳相随，如影随形，既是包容，也是守护，更是心甘情愿画地为牢的牵绊。

渐渐的，笛音中那点不羁，化作了历经生死、看淡荣辱的旷达；琴声中的沉稳，也浸染了失而复得、倍加珍惜的缱绻。笛与琴的旋律交织攀升，时而如双鹤并肩翱翔于九天，时而如双鱼相携嬉戏于浅底，时而如同在诉说那些无法用言语尽述的、共同走过的风雨、等待的晨昏、与重逢的狂喜。

没有灵力加持，没有复杂的技巧，只是最纯粹的音律，最真挚的心意。

魏无羡吹得专注，仿佛将这三年的孤寂、这三年的思念、这三年的挣扎与新生，都融入了这婉转的笛声里，吹给身边这个人听。蓝忘机弹得认真，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回应，在诉说，在承诺——无论前路如何，此生此世，不离不弃，无羁无绊，唯有彼此。

采薇在隔壁的药圃中直起身，循着乐声望来，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几个正在晾晒药材的族人也不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脸上露出平和愉悦的神色。连谷口值守的云梦修士，也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涤荡人心的天籁。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在山谷中袅袅消散，余韵悠长，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魏无羡放下陈情，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眼中却是一片澄澈明亮的光，仿佛被这‘琴笛和鸣’彻底涤荡了灵魂。他转头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也缓缓收回手，琴弦犹自微微震颤。他抬眸，迎上魏无羡的目光。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浅色眼眸，此刻如同融化的春水，漾着能将人溺毙的深情与温柔。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二哥哥，”他低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微哑的甜，“这感觉真好，好像回到了从前，从前的从前”

“嗯。”蓝忘机淡淡应了一声，伸手以指腹拭去他额角的薄汗，在魏无羡亮晶晶的期待目光里，眸色柔和，浅浅勾起了唇角。

温柔而绵长，带着琴音的余韵与笛声的洒脱，带着阳光的味道与药草的清香，更带着劫后余生、岁月静好的、无与伦比的满足与幸福。

葡萄藤的阴影轻轻摇曳，将他们并肩的身影，温柔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