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1/2）
暗红色的晶体锁链不仅束缚着林彻的双手，更如同冰冷的毒蛇，不断释放着压制能量的波动，干扰着他体内循环的运转。每走一步，伤口都在抽痛，能量滞涩感如同厚重的淤泥，拖拽着他的意志。两名“园丁”一前一后，沉默地押解着他，穿过城市深夜死寂的街道，朝着中央公园的方向前进。
夜空无月，浓云低垂，只有远处零星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一种无形的、不断攀升的压抑感，从城市的地下，从无数人的睡梦中，从历史的阴影里，缓缓渗透出来，汇聚向某个中心。
“情绪平衡的节点…快要到了。”林彻心中默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城市整体情绪波动正在被“苗圃”网络以一种极其精妙且霸道的方式引导、扭曲，朝着那个预定的“平衡点”滑落。喜悦被稀释，悲伤被放大，希望变得渺茫，绝望悄然滋长…无数细微的情感变化汇聚成无形的潮汐，为即将到来的仪式提供着“场”与“势”。
前方的中央公园，在夜色中如同一片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墨绿色阴影。那座早已废弃、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古老观测台”遗址，如同墓碑般矗立在公园深处的山坡上。
观测台建于数百年前，据说最初是皇家天文学家用于观测星象、占卜国运的地方。后来逐渐荒废，关于它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有说它连接着地脉，有说它曾是古代祭祀场所，更有隐秘的记载提到，观测台下方隐藏着一个更加古老的、非人力建造的“石环”，与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有关。
现在看来，那些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贤者选择这里作为最终仪式的场所，恐怕正是因为看中了这里特殊的历史与地脉属性，契合了“古老契约之痕”与“界限之影”的描述。
三人（两名园丁押着林彻）踏入公园范围。平日里还算热闹的步道和草坪，此刻空无一人，连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树木的影子如同僵硬的鬼爪，伸向黑暗的天空。
越是靠近观测台遗址，那股压抑感和无形的能量场就越发强烈。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甜腥味，与“苗圃”的气息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地面隐约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物正在地底深处苏醒。
观测台遗址就在眼前。残破的砖石拱门、倾颓的石柱、爬满藤蔓的地基…而在遗址中央，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由暗红晶体和某种黑色发光物质构成的复杂魔法阵，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魔法阵的纹路极其古老、扭曲，充满了非人的几何感，中心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如同由无数痛苦灵魂压缩而成的暗金色多面晶体——那正是“苗圃”网络的核心，也是仪式能量的汇聚点！
魔法阵周围，站立着超过二十名身披完整晶体长袍的“园丁”！它们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站立，如同沉默的祭司。而在魔法阵正前方，靠近观测台残存台阶的位置，三道身影格外醒目。
中央的，是一个身形极其高大、几乎完全由暗金色晶体构成、只保留着模糊人形轮廓的晶体巨人！它没有明显的五官，整个“头部”就是一块不断明灭、仿佛在运算着什么的巨大暗金晶体。它的气息浩瀚、冰冷、古老，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园丁”，甚至比贤者本体的压迫感更加令人不安——这应该就是“主脑”，或者说，是“主脑”在这个物质世界的强大投影或载体。
晶体巨人的左侧，站立着脖颈处裂痕依旧明显的金纹园丁，它幽紫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被押解来的林彻，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和一丝…如释重负？
右侧，则是一个身形佝偻、披着残破暗影长袍、脸上覆盖着扭曲金属面具的神秘人。他（她）身上散发着与影织者同源、但更加阴险晦涩的暗影魔力波动，显然是影织者余党的首领，或者说，是贤者另一脉更加隐秘的追随者。
看到林彻被押到，所有“园丁”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陡增。
晶体巨人“主脑”缓缓转动那巨大的暗金头部，“看”向林彻。一股冰冷、浩瀚、仿佛能洞悉灵魂本质的意念扫过林彻全身，让他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置于解剖台上。
“‘钥匙’…承载矛盾之光的‘变数’…”主脑的意念如同直接从虚空中响起，不带丝毫情感，“你来得…恰到好处。”
它微微抬手（由晶体构成的粗大手臂），指向魔法阵中心那颗旋转的暗金多面晶体。“‘界限之影’…即将回应古老的呼唤…而你，将是开启那道‘缝隙’，让‘凝视’得以降临的…最后一块拼图。”
林彻被押到魔法阵边缘，锁链被解开，但他周身立刻被数道暗金色的能量光环禁锢，悬浮在魔法阵上方约三米处，正对着那颗暗金晶体。下方的魔法阵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加速流转，散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和令人灵魂颤栗的波动。
“子时…将至。”主脑的意念再次响起，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开始…共鸣引导。”
随着它的话音，周围所有的“园丁”同时开始吟诵一种古老、拗口、充满亵渎意味的咒文！它们的魔力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注入脚下的魔法阵！魔法阵的光芒冲天而起，与城市上空那无形汇聚的负面情绪潮汐产生共鸣！
与此同时，那个佝偻的暗影首领也抬起枯瘦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枚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仿佛由绝望凝结而成的心脏状物体——那是贤者的“绝望之种”核心残留物！他将此物猛地按入魔法阵边缘一个特定的凹槽！
嗡——！！！
整个魔法阵剧烈震动！暗金多面晶体的旋转速度瞬间飙升！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贤者极致绝望、城市历史沉淀的负面情感、以及无数“园丁”冰冷意志的恐怖能量洪流，开始朝着悬浮在中央的林彻疯狂灌注！
林彻的身体猛地绷直！那股能量洪流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他的四肢百骸，侵入他的能量循环，冲击他的意志核心！痛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他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从内部撑爆、撕裂、然后重新塑造成某种可怕的、服务于仪式的工具！
“呃啊啊啊——！”难以抑制的痛苦嘶吼从他喉间挤出。幽渊装甲在狂暴的能量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迅速蔓延。他体内的混沌能量（贤者种子残留）被疯狂引动、壮大，试图吞噬一切；而心光晶石的秩序烙印和自身的意志核心则在苦苦支撑，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就是这样…接纳混乱…拥抱绝望…让你的矛盾…化为最耀眼的火焰…”主脑的意念如同催眠的魔音，在痛苦中回响，“点燃‘界限之影’的通道…让‘古老凝视’…降临此世…”
暗金多面晶体的光芒越来越盛，在其核心深处，似乎有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点”正在缓缓浮现、扩大——那正是“门扉”或者说“缝隙”开启的征兆！
林彻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能量冲突中开始模糊。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炸开：贤者扭曲的脸，晴人浴血的战斗，历担忧的眼神，轮岛师傅疲惫的背影，城市中一张张或麻木或痛苦的面孔…还有，系统冰冷而坚定的最后提示音：
“警告：外部高维能量强制灌注…意志核心遭受侵蚀…混沌倾向激增…秩序框架崩解风险：极高…”
“检测到空间结构不稳定点生成…符合‘低维界限突破’特征…关联目标：未知高位存在（代号：古老凝视）…”
“宿主…坚持…”
坚持…如何坚持？力量被禁锢，身体被撕裂，意识被污染…
就在林彻的意志即将被痛苦和混乱彻底淹没，体内混沌力量即将占据绝对上风的刹那——
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充满温暖与坚定意志的声音，如同穿透层层黑暗的晨曦，猛地在他意识深处炸响！
“林彻——！！！”
是晴人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共鸣与呼唤！紧接着，是轮岛师傅沉稳的、带着古老魔法韵律的吟唱，以及历那清凉纯净的净化波动！
他们来了！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刻，找到了这里，并且…强行建立起了跨越距离与结界的灵魂连接与支援！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同伴的坚定意志注入，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火堆中投入了最炽热的薪柴！林彻那濒临涣散的意志核心猛地一震！源自心光晶石的秩序烙印和他自身“守护”与“抗争”的本能，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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