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境无止境（1/1）

陈砚盘膝坐在剑庐之巅，周身萦绕的灵力如潮汐般起伏，每一次吐纳都带动着天地间的灵脉共振。自悟透“心融天地”的大帝之境后，他的修为日渐深厚，举手投足间，山川为应，星月为证，连空气都仿佛在随他的呼吸脉动。

可近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总在修炼的关键时刻悄然浮现——每当他的灵力运转至极致，与天地灵脉完全交融的刹那，识海深处便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裂隙。那裂隙中没有威压，没有力量，只有一片难以言喻的“空”，像一幅未落笔的画卷，又像一汪无底的深潭，引得他心神悸动。

起初，他以为是修炼出了岔子，刻意收敛灵力，放缓进度。可那裂隙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他越是沉心感悟天地时，愈发清晰。今日凌晨，当他以大帝之力牵引晨露滋养山间新苗时，指尖触及露珠的刹那，那裂隙竟骤然扩大，隐约从中传来细碎的声响——不是风声，不是虫鸣，倒像是无数细微的生命在同时呼吸，轻得几乎不存在，却又真实得不容忽视。

“这是……”陈砚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迅速收束灵力，神识沉入识海，仔细探查那片裂隙。只见那片“空”中，竟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一点光都代表着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有的光点里，草木倒生，日月逆行；有的光点中，生灵无足而飞，以声为食；还有的光点里，时间流速极慢，一株草的枯荣便抵得上外界千年。

这些小世界彼此独立，却又以一种玄妙的规律相互牵引，共同构成了那片“空”的底色。而他以往所认知的“天地”，竟只是这无数光点中，毫不起眼的一粒。

“大帝之境……竟不是终点？”陈砚喃喃自语，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心融天地、与万物共生便是修行的极致。可眼前的景象分明在告诉他，他所融入的“天地”，不过是沧海一粟。那片裂隙后的“空”，才是更广阔的存在——它包容着万千世界，却又不被任何一个世界定义；它孕育着无穷可能，却又无迹可寻。

这种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固有的修行观。他想起古籍中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帝境之上，有混沌生”“万法归宗，宗于虚无”，从前只当是古人的想象，此刻想来，或许藏着未被勘破的真相。

“原来如此……”陈砚缓缓站起身，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晨光中，他的身影依旧挺拔，眼神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深邃。

大帝之境，是融入一方天地的圆满。可若这方天地之外，还有更浩瀚的虚无呢？若所谓的“圆满”，只是更高层次的起点呢？

他抬手，指尖凝起一缕灵力，不再像从前那般与天地共鸣，而是尝试着将其化作一道极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识海的裂隙。当丝线触及那片“空”的瞬间，无数光点仿佛被惊扰，齐齐闪烁了一下，随即传来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吸力，将那缕灵力轻轻包裹、消融，化作了裂隙中又一点微末的光。

没有抗拒，没有排斥，只有一种海纳百川的包容。

陈砚心中的震惊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来自“空”的触感，轻柔得像云，却又厚重得承载着万千世界。

“境无止境啊……”他轻声感叹，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从前以为抵达了巅峰，如今才知，不过是刚站在了新的山脚下。大帝之境的圆满，原来只是为了让他拥有足够的力量，去触摸那更广阔的虚无。

剑庐外，晨雾渐散，弟子们的练剑声隐约传来。陈砚深吸一口气，周身的灵力再次运转，这一次，不再执着于与眼前的天地交融，而是带着一丝探索的好奇，缓缓向那片神秘的裂隙延伸而去。

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