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初明（1/2）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温柔地覆盖住西荒防线。陈砚的中军帐里还亮着一盏油灯，苏青禾刚为他换好药，正收拾着散落的银针。

“伤口还疼吗？”她将银针放进消毒盒，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帐外的虫鸣。

陈砚靠在榻上，青萍剑放在手边，剑穗垂落，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好多了。”他望着帐顶的帆布，那里还留着万骨帝儡冲击时的裂痕，“你说，妖帝为什么要留那片衣角？”

苏青禾坐到榻边，指尖划过那片玄色衣角上的龙纹：“或许……是想让你看到些什么。”她顿了顿，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画册，“这是今日孩子们画的画，你看看。”

画册里，歪歪扭扭的笔触画满了战场的场景：有巨大的槐树虚影，有炸开的万骨帝儡，还有陈砚挥剑的身影。最末一页，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画了两个牵手的人影，一个披着黑袍（显然是妖帝），一个举着剑（分明是陈砚），背景是开满槐花的山坡。

陈砚失笑，指尖拂过那两个牵手的人影：“孩子们的世界，倒是简单。”

“简单不好吗？”苏青禾合上画册，“有时候，最复杂的结，反而需要最简单的解法。”

帐外传来脚步声，赵烈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将军，猜我带什么来了？”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槐花羹，甜香瞬间弥漫开来，“这是青萍镇来的老婆婆送来的，说您小时候最爱喝这个。”

陈砚舀了一勺，温热的甜羹滑入喉咙，熨帖了所有的疲惫。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练剑累了，娘都会端来这样一碗槐花羹，说：“再厉害的剑，也得有软肋，不然怎么能护得住想护的人。”

“对了，”赵烈想起一事，“狐前辈刚才去查那片衣角了，说上面的兽皮是‘幽冥玄狐’的皮毛，三百年前就绝种了，妖帝能弄到，说明它至少活了……五百年？”

五百年。陈砚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五百年的孤独，该是什么样子？

深夜，防线的篝火渐渐稀疏。陈砚悄悄起身，披上外衣走出帐外。月光洒在骨山阵的方向，那里依旧漆黑一片，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沿着防线慢慢走着，脚下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果然会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陈砚握紧了青萍剑。月光下，妖帝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巨石上，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里把玩着那片玄色衣角。

陈砚没有放松警惕，却也没有出手：“你留那衣角，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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