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藏渊（1/2）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西荒大地上。陈砚站在云溪镇口的老槐树下，指尖捻着片被蛊虫啃噬出细孔的叶子，叶脉间残留的阴冷气息，比三日前在防线感应到的浓烈了十倍不止。

“比预想的更快。”他低声自语，青萍剑在鞘中轻鸣，剑穗上的槐花干被夜风吹得轻颤。半帝境的感知如蛛丝般铺开，顺着镇内纵横的街巷蔓延，最终在中心那口老井处凝滞——那里的阴冷气息浓得化不开，像一块浸在毒液里的千年寒铁，连天地灵气流经此处都要绕道而行。

“将军，镇西头又倒了五个人！”赵烈的声音带着急意，从巷口奔来，玄甲上沾着黑色的粘液，“苏先生说，那些人的心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空了，灵力乱得像团麻！”

陈砚点头，目光扫过赵烈甲胄上的粘液。那粘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落地时竟能在青石板上蚀出针孔大的小坑。“不是啃空，是‘蚀心’。”他指尖弹出一缕金纹，落在粘液上，滋滋声中，紫光迅速褪去，露出底下焦黑的痕迹，“蚀心蛊母已经借井脉扎根，这些只是它的‘触须’。”

话音未落，镇中心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虫鸣，那声音不似寻常虫豸，更像无数细针在刮擦铁器，听得人识海发疼。赵烈猛地捂住耳朵，脸色发白：“这声音……”

“蛊母在示威。”陈砚的眼神沉了沉，青萍剑缓缓出鞘，“它在告诉我们，谁才是这里的主宰。”

两人赶到老井时，镇民已被吓得退到十丈外，举着的火把在风中抖得像筛糠。井口弥漫着浓如黑雾的阴气，井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光，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影子在水里游动，时而聚成狰狞的兽形，时而散作漫天星点。离井最近的石栏上，蹲着个穿粗布衫的少年，双目圆睁，嘴角淌着黑血，早已没了气息，可他的影子却还在石栏上蠕动，像一条活的蜈蚣。

“那是……小虎子！”有镇民认出了少年，失声痛哭，“他刚才还在帮大家打水，怎么就……”

陈砚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那团蠕动的影子。他能感觉到，少年残存的恐惧情绪正顺着影子流入井中，被底下的蛊母吸食——这才是蚀心蛊的真正可怕之处：不仅要夺人性命，还要吞噬人的负面情绪，以此壮大自身。

“妖帝倒是会选东西。”陈砚低声道，指尖金纹流转，“以人心为食，借地脉为巢，这蛊母，倒是像极了它的性子。”

话音刚落，井水突然“咕嘟”一声翻涌起来，黑色的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虫影——头生独角，身覆甲壳，腹下百足如蛛，每只足尖都缠着一缕扭曲的影子，正是蚀心蛊母！

“半帝……”蛊母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尖锐中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你可知，是谁让本母在此扎根？”

陈砚握剑的手紧了紧：“妖帝。”

“既知是它，还敢来？”蛊母的独角泛着红光，“它说，若你敢坏本母好事，便让你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它倒是看得起我。”陈砚的声音平静无波，青萍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可惜，它忘了，人心能被吞噬，亦能被焐热。”

他突然抬手，掌心金纹爆闪，将周围镇民举着的火把尽数引向空中。火光骤然炽烈，如一轮小太阳悬在井口上方，那些原本顺着影子蔓延的小蛊虫，在强光中痛苦地蜷缩、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

“啊——！”蛊母发出刺耳的尖叫，虫影猛地扑下，百足如箭般射向陈砚，足尖的黑液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陈砚身形一晃，避开百足的瞬间，青萍剑已刺入地面。金纹顺着剑身涌入地脉，所过之处，地面泛起细密的金光，那些藏在泥土里的蛊虫卵在金光中炸开，化作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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