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番外二:书店掌柜墨先生的书签(1/1)
右半边的乌木书架则透着股凉意,血族古籍码得整整齐齐。
《月相历法》的封皮是深海鲨鱼皮,用银线勒出月缺月圆的纹,摸上去凉滑如冰,却在掌心留着点温润的潮气,像刚从月光里捞出来。
《血脉图谱》的书页比蝶翼还薄,插画里的血管用银粉勾勒,暗处会泛出细碎的光,某幅新生儿的画像旁,有行极小的血族文字,墨先生认得,是“与人类婴孩无异,喜暖”。
两架书的中间,立着个矮几,上面摆着只青瓷笔洗,一半盛着人类研墨的残汁,一半凝着血族银尖笔的银粉,边缘结着层薄薄的垢,黑与银缠在一起,像块凝固的星子。
有回苏烟烟来借书,指着笔洗笑:“这倒像我和梵西的笔迹。”
墨先生那时正用人类的狼毫笔,蘸着混了银粉的墨,在借阅单上写字,闻言便把笔洗往她面前推了推:“本来就是给你们留的。”
阳光从窗格漏进来,照在左架的《农桑要术》上,纸页的黄泛着暖;
落在右架的《月相历法》上,鲨鱼皮的凉映着光。
两种光在矮几上相遇,把笔洗里的银与黑照得明明灭灭,像两族的故事,正在字里行间慢慢融成一片。
柜台后的玻璃罩是人类工匠吹的,边缘磨得圆润,阳光照上去时,会在墙上投下圈淡淡的虹。
罩子里面垫着块深紫绒布,三百年前的《血族与人类通婚考》就躺在中央,牛皮封皮被时光浸成了蜜糖色,边角卷得像朵含苞的花。
最醒目的是封面上那个牙印——尖细的弧度带着未脱的稚气,齿痕深浅不一,显然是孩子急了才下的口。
墨先生总爱用指腹隔着玻璃摩挲那处,绒布上的绒毛被他的动作带得轻轻颤。
“这是萝拉斯特家的小少爷留的。”他会对扒着柜台张望的客人说,指尖在玻璃上画出牙印的轮廓,“那会儿他才到我祖父腰那么高,总踩着个红木小板凳,凳脚都被磨秃了。”
有次新来的血族姑娘摸着玻璃问:“他为什么要啃书呀?”
墨先生笑了,眼角的皱纹盛着光:“这孩子野得很,非要听‘人类的王子娶了血族的公主’,我祖父刚讲到‘银月与红日同升’,他就急着问‘后来呢’,祖父故意逗他‘明天再讲’,他就抱着书不肯放,急了就往封面上啃了一口。”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你看这齿痕,左边深右边浅,是因为他啃的时候还歪着头看我祖父,生怕被抢走似的。”
玻璃罩的锁是银制的,钥匙孔雕成了蝴蝶形状,是苏烟烟去年送的——她说“这样才配装两族的故事”。
墨先生每天都会打开罩子,用软毛刷轻轻扫去封面上的微尘,动作轻得像在抚摸熟睡的婴孩。
有回他刷到牙印处,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别修,留着。等有天两族的孩子能一起读这本书,就知道这牙印里藏着多少盼头。”
如今玻璃罩上常能映出这样的影子:人类小孩指着牙印问血族同伴“这是你咬的吗”,血族老人给人类姑娘讲“当年小少爷啃书时,墨老先生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