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朝议鲜卑互市之请,太上皇书信示原则(1/2)
自那日文华殿初步议事后,关于鲜卑轲比能部请求互市之事,便在洛阳朝堂内外引发了持续的议论。正如景和帝袁耀所预料的那般,各种意见纷呈,莫衷一是。
接下来的几日小朝会上,相关议题被反复提起。鸿胪寺与户部的官员不断重申互市带来的羁縻之利与物资收益;兵部及部分言官则持续警告养虎为患的风险,甚至有人翻出前汉与匈奴和亲互市最终破裂的旧例,言辞激烈;更多的中间派官员则持观望态度,或附和张昭“外示恩信,内修戒备”的稳妥主张,但具体如何“戒备”,又众说纷纭。
周瑜与兵部、户部、鸿胪寺的官员加班加点,草拟了几套详略不同的互市管控方案,从最宽松的“定期大市”到最严格的“限量试市”,乃至附带苛刻政治条件的“羁縻互市”,林林总总。方案摆上御案,每一项都利弊分明,却也让年轻的皇帝更加感到抉择之难。
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或边防问题,更是一个政治信号。同意,意味着新朝对北疆延续怀柔,但也可能被视为软弱;拒绝,彰显强硬,却可能打破边境脆弱的平衡,甚至将轲比能推向对立面。袁耀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向左向右似乎都有道理,也都有风险。他头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御座之下,看似金口玉言,实则每一个重大决策都重若千钧,牵扯无数。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在御书房内,对着北疆舆图和那几套方案长考。烛火跳跃,映着他眉头紧锁的脸庞。他想起了父皇处理此类事务时的果决——往往在听取众议后,便能一锤定音,且事后证明多属明智。那种洞察关键、权衡利弊、并勇于承担责任的魄力,正是他此刻感到欠缺的。
犹豫再三,那份潜藏心底的、对父亲智慧和经验的依赖,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他并非想要逃避责任,而是渴望得到一个或许能拨云见日的指引。他提笔,并非起草圣旨,而是写了一封简短的家书。信中并未详述朝议分歧,也未直接求问该不该开互市,只是以儿子的口吻,略带苦恼地提及:“北疆有部请市,朝中或言怀柔,或言戒备,儿细思之,皆有其理。然开市恐资敌,闭市恐生衅,尺度拿捏,颇费思量。不知父亲当年处置此类边情,可有何心得可示儿?”
他将这封信用火漆封好,唤来一名绝对忠诚、曾在东宫服侍多年的心腹内侍,低声嘱咐:“速去华林苑,面呈太上皇。勿经他人之手,勿与人言。”
内侍领命,趁着夜色悄然出宫。
华林苑,听雨轩。
夏夜微凉,细雨悄然而至,打在轩外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轩内宁静。袁术并未就寝,正披着一件薄衫,在灯下翻阅一本前朝笔记,偶尔提笔在书页空白处批注一二。听到心腹内侍夤夜而来,呈上皇帝亲笔书信,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无惊讶。
屏退左右,他拆开信,目光快速扫过那几行字。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耀儿到底是年轻,遇到真正棘手的、牵涉战略判断的难题,还是会下意识地想找靠山。这并非坏事,说明他知道轻重,也懂得在必要时借助经验。但自己不能,也不该再给他直接的答案。
他放下信笺,沉吟片刻。北疆,鲜卑,互市……这些字眼勾起了他太多记忆。当年他如何与南匈奴周旋,如何利用乌桓制衡鲜卑,如何在剿抚之间拿捏分寸……那些血与火、权谋与妥协交织的岁月,仿佛就在昨日。轲比能此人,他也有印象,是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首领,比一般的部落头人难缠,但未必就没有驯服或利用的可能。
关键在于“度”。如何既满足其部分需求,将其绑在中原经济的战车上,又不使其坐大失控;如何通过互市这个窗口,既获取利益,又渗透情报,施加影响。
袁术没有长篇大论地分析利弊,也没有给出具体的方案选择。他只是铺开一张素笺,提起那支儿子前不久送来的上好狼毫笔,蘸饱了墨,凝神片刻,挥毫写下八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可控则开,防患未然。”
写罢,他吹干墨迹,将素笺装入一个普通信封,封好。想了想,又取过一张便签,写了两行小字:“万事无全利,亦无全害。知其利害,握其关键,则主动在我。父字。”
他将信封与便签一并交给等候的内侍:“原样带回,交予皇帝。告诉他,闲暇时可来苑中赏荷,近日湖中荷花初绽,甚是可观。” 后半句是纯粹的闲话,意在冲淡前事的严肃,表明这只是一次寻常的父子交流。
内侍不敢多问,恭敬接过,再次没入夜色雨幕之中。
皇宫,御书房。
收到回信的袁耀,迫不及待地打开。当那八个墨迹淋漓的大字映入眼帘时,他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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