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九月!(1/2)
九月,对于“墨天王”而言,是浸润着蜜糖与暖阳的幸福九月。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食髓知味。
那些曾经觉得枯燥无味的公式图纸,如今看来都仿佛带着柔光;曾经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如今听来也如同喜庆的锣鼓。
科研部众人均是惊奇地发现,自家那位以严苛着称的部长,脸上竟时常挂着一种如梦似幻的傻笑,布置任务时语气柔和了不止三分,甚至偶尔还会关心一下下属“成家了没有?”“可有心仪的姑娘?”
最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位一向以工棚为家,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焊在实验台前的“墨天王”,居然破天荒地开始迟到了!
不但迟到,还他娘理直气壮地早退!
往往是前脚刚神色严肃地布置完一项紧要任务,话音还没在工棚里散尽,后脚一转头的功夫,人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众研究员。
不用问,肯定是踩着点回家,奔向那位温婉的墨夫人去了。幸福的浪潮,彻底淹没了这位技术天才。
九月,对于“北疆军政天团”而言,是脚打后脑勺、恨不得分身乏术的忙碌九月。
棉花要赶在霜降前采收完毕,白茫茫的棉田如同雪原,需要大量人力与统筹;铁路路线勘探进入最后的攻坚阶段,翻山越岭,数据不容有失;庞大的建设账目需要做得滴水不漏,每一文钱都要有去处;钢厂、机械厂、纺织厂依旧日夜不息,火光与轰鸣从未停歇;各处工地的夯土号子此起彼伏;盐场的雪白结晶需要装车外运;更别提招商大会谈成的各项合作方开始陆续上门考察、签约、落实……
这一切,忙得以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为首的“天团”成员是脚不沾地,个个眼眶乌青,哈欠连天,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风,却是丧眉耷拉眼,见了面互相打招呼都变成了:
“困呐……”
“累啊……”
“何时是个头……”
然而,抱怨归抱怨,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干事创业的火焰,疲惫的身体里奔涌着建设新北疆的激情。
九月,对于大唐太子,发改委委员长李建成而言,是充满了意外之喜与家庭温情的惊喜九月。
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同最甘甜的泉水,瞬间洗涤了他所有的疲惫——他的太子妃郑观音,有孕了!
推算时日,这惊喜的萌芽,正是得益于他之前为了攻克“夜间照明”难题,闭关猛蹬的那段日夜颠倒的时光。
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既蹬出了照亮北疆的石灰灯,也“蹬”来了血脉延续的小生命。
自从确认了这个消息,李建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他极其果断地将手中一应繁杂事务,全数甩给了秘书长李世民,美其名曰“充分信任,锻炼才干”,自己则一头扎回家里,全心全意地陪着老婆孩子(尽管孩子还在肚子里),亲自过问饮食起居,恨不得把太子妃当瓷娃娃保护起来。
期间,他还特意亲笔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向他的“老李头”父皇报喜。
是的,老李头已经离开了。
在酣畅淋漓地喝完了老墨的喜酒,心满意足地见证了北疆的蓬勃生机后,第二天,他便带着核心的禁军人马,和他的八百四十万贯资金,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程。
不过,秦王李世民、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等一众核心文武的家眷亲族,却尽数被留了下来。
九月十三,傍晚的北疆天际铺满了绚烂的晚霞,秋风送爽,带来草叶的清香。
李建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郑观音用完晚膳,见妻子气色红润,精神颇佳,自己在家里闷了几天也觉得有些无聊,便兴致勃勃地提议:
“观音,今日天光甚好,不如我们一家三……哦不,四口出去溜达溜达?也让咱孩儿提前看看这北疆的大好风光。”
郑观音笑着点头应允。
于是,李建成一手小心翼翼地搀着爱妻,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李承宗,身后跟着薛仁贵和几个远远护卫的侍从,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漫步出了大营,信步来到附近一片风景绝美的草场。
夕阳的金辉洒在无垠的草海上,泛起层层柔光,远处有牛羊归圈的身影,宁静而祥和。
然而,就在这片静谧之中,李建成目光一扫,竟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绝没想到会在此刻出现的身影——
只见老墨同样小心翼翼地搀着他的新婚妻子苏氏,两人并肩慢慢走着,苏氏偶尔低头浅笑,老墨则是一脸憨厚的幸福,那光秃秃的脑门在夕阳下反射着温暖的光泽。
仿佛是心有灵犀,李建成和老墨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两人的眼神先是同时闪过一丝惊愕,随即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那个一模一样、呼之欲出的问题:
你不用上班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
还是郑观音率先打破沉默,她笑着向苏氏招手:“苏家妹妹,真是巧了,你们也来散步?”
两位夫人相见,自是又是一番亲切的见礼与低语,将男人间那无声的眼神交锋化解于无形。
李建成与老墨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走上前,一个拱手:“岳部长,好雅兴啊。”
一个躬身,舌头都有些打结:“殿……殿下,您……您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终究是没能忍住,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点被“抓包”的尴尬,在这笑声和这片美丽的草场中,化为了同为丈夫、即将为人父的默契与理解。
得,谁都别笑话谁了。
在这忙碌的北疆,能偷得浮生半日闲,陪着最重要的家人,便是最好的时光。
可接下来的日子,李建成脸上那因即将再次为人父而洋溢的笑容,渐渐凝固、消散,最终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因,还要从他几日前满怀喜悦写给父皇李渊的那封报喜家书说起。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父子家信,分享喜悦。
但他低估了一个皇孙(或皇孙女)的诞生,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老李头收到这封信时,回銮长安的队伍连四分之一的路程都还没走到。
天子巡游,仪仗庞大,走的自然是四平八稳的“御驾速度”,远非八百里加急可比。
然而,就在李建成去信的第七天,一骑快马带着皇帝的回复,以远超巡游队伍的速度,将那封沉甸甸的回信,送到了北疆。
信的内容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闻太子妃有喜,朕心甚慰。然京城不可久旷储君,北疆诸事既已步入正轨,着太子建成,即刻同秦王世民、齐王元吉等一应家眷,速速回京!”
“即刻”、“速速”,字字如锤,敲在李建成心头。
他瞬间就明白了父皇的深意。
李建成岂肯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轻松生活,更不要说北疆还有着自己的基业与布局?
他立刻奋笔回书,言辞恳切,陈述利害:
信言北疆百业待兴,铁路、棉政、工矿、盐务,千头万绪,离不开他们这些核心人员坐镇指挥;更强调后半年已拟定对高句丽和靺鞨的作战计划,涉及兵力调动、后勤统筹,更需要秦王、齐王等军中统帅在此筹划;最后甚至搬出了自己的岳父,说郑家家主还在赶来北疆的路上,等着抵达后共商开发铁路的大计云云……
他试图用“国事”和“军务”来淡化“家事”带来的冲击,希望能争取时间,稳住局面。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父皇理解的回音,而是一卷由宫中内侍郑重捧来的、绣着龙纹的明黄锦帛——
那是一封正式的圣旨,锦帛上的字迹清晰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圣旨的内容很简洁,核心只有一条:
着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三人,即刻处理交接手中一应事务,交接完成后,最晚不得晚于十月中旬,必须携家眷动身回京,不得有误!
“不得有误”四个字,如同四根钢钉,楔入了李建成的心头。
他捧着那卷明黄的锦帛,在家中书房里呆坐了一天。
夕阳的光线从窗棂漫入,由明亮转为昏黄,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他也未曾动弹一下。
郑观音担忧地来看过几次,都被他挥手屏退。
他需要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权衡所有的利弊与后果。
直到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才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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