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低语的攻击（1/2）
返回接驳点的路，比来时更加压抑。
虽然阿坎融合“钥匙”碎片时爆发出的纯净光芒，净化了核心舱室乃至附近通道的大部分污秽灵能与扭曲蚀刻，但“漂泊者”深处那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不祥气息并未消失，只是变得遥远而沉闷了些。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仿佛黑暗中仍有无数只眼睛在窥伺，等待着光芒彻底退去、污染重新滋生的那一刻。
阿尔法小队和“深潜者一号”的幸存者们交替掩护，队形紧凑，神经紧绷。铁砧走在最前面，动力装甲的传感器开至最大功率，扫描着每一处阴影。伊莱莎守在抱着伊莉雅的阿坎身侧，银色灵能如同水波般在周身微微荡漾，既是防护，也是警戒。她不时看向阿坎胸口那已经隐去、但偶尔仍会流溢出微弱光晕的玄奥印记，眼神复杂。
阿坎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伊莉雅身上。她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平稳，苍白的脸上不见血色，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但奇异的共鸣感却越来越清晰。不仅仅是他胸口的印记与伊莉雅体内那微弱但同源的力量产生共鸣，更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层面的回响。当他靠近她时，脑海深处那些刚刚涌入的、关于“守望者”的碎片化记忆和画面，似乎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虽然依旧模糊，却不再那么杂乱无章。
他试图用鸿蒙之力，以极其温和的方式探入伊莉雅体内，想查看她的伤势。力量刚一接触，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一股柔和但坚韧的金色能量包裹、吸收，转化为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暖流，滋润着她近乎枯竭的身体。这过程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而伊莉雅眉心似乎轻轻蹙了一下，又很快平复。
“她的状态很奇特，”伊莱莎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通道中格外清晰，“生理机能几乎完全停滞，但又有一丝极其顽强的生命力被某种力量‘锚定’着。那种金色能量……非常古老，非常纯粹，和‘漂泊者’的残留力量同源，但层级似乎更高。它既是保护，也是牢笼，维系着她最后一丝生机，却也隔绝了她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包括时间。”
“时间？”阿坎捕捉到了关键。
“嗯，”伊莱莎点头，“她身上有极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时之尘’残留。不像是人为施加，更像是长期处于某种时间流速异常或时间隔绝领域的结果。我推测，在‘漂泊者’坠毁后的漫长岁月里，她一直处于这种被保护的‘休眠’状态，直到外层保护能量被‘星尘’的攻击和此地的污染削弱，才重新与正常时间流接轨，但已经濒临极限。你的‘钥匙’之力融合时的爆发，补充了那保护能量，也暂时稳定了她的状态。但……这只是暂时的。她需要更专业的医疗和灵能干预，否则……”
伊莱莎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伊莉雅的情况极其脆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我们必须尽快返回‘幽影之矛’。”阿坎沉声道。寂静修会的医疗和灵能技术，或许是眼下唯一能稳住伊莉雅情况的选择。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铁砧猛地停下，举起拳头，打出“停止、警戒”的手势。整个小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枪口指向各个方向。
“有情况，”铁砧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压得很低，“前方三百米，接驳点方向……检测到多个能量信号，非我方识别码。正在快速逼近，是舰内飞行器，至少三架。型号……匹配到‘毒刺’级突击艇，‘星尘’的标配。”
所有人心中一沉。果然，接应点被盯上了，或者“星尘”的后援赶到了。而且对方动用了飞行器，在这复杂的、部分区域重力失效的舰体内部，机动性优势巨大。
“隐蔽！寻找掩体！”阿坎立刻下令。队伍迅速分散到通道两侧的破损舱室和结构体后方。阿坎抱着伊莉雅，和伊莱莎躲进一个相对完好的设备隔间。
几乎是他们刚隐蔽好，三架流线型、涂装成暗灰色、带有扭曲眼球与触手标志的“毒刺”突击艇，如同幽灵般从通道尽头高速掠来。它们悬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艇首下方的多光谱扫描器和武器挂架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们在扫描，”伊莱莎闭目感应，“艇上有灵能者，强度不低，正在尝试精神探测。我暂时屏蔽了我们这片区域，但撑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用物理扫描发现异常。”
果然，其中一架突击艇的扫描光束在阿坎他们藏身的隔间附近来回扫过，微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经过扩音器处理、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声音在通道中响起：
“未知人员，交出‘样本’和‘圣钥’，束手就擒。这是‘星尘’的领域。抵抗毫无意义，只会带来无谓的痛苦。”
样本？圣钥？显然指的是伊莉雅和阿坎（或者他融合的“钥匙”）。
阿坎眼中寒光一闪。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要么是兵力占优，要么是……
“注意舰体外部！”他立刻在频道里下令，“‘星尘’可能有接应舰船靠近‘漂泊者’！”
话音未落，一阵沉闷的、来自舰体之外的剧烈震动传来，整个通道都在摇晃，金属扭曲的嘎吱声令人牙酸。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在“幽影之矛”的通讯频道里响起，是留守接驳点的技术官：“上校！探测到高能反应！一艘中型……不，是两艘‘星尘’的高速突击舰，型号‘告死鸟’，刚刚脱离曲速，出现在‘漂泊者’残骸附近空域！它们正在用牵引光束锁定残骸，并释放大量登舰舱！我方接驳船被火力锁定！重复，我方接驳船被火力锁定！请求指示！”
麻烦了！“星尘”不仅派出了舰内突击队，还直接调来了战舰，这是要彻底封锁这片空域，将“漂泊者”残骸和他们这支小队一口吞下！
通道内，三架“毒刺”突击艇显然也收到了信息，不再犹豫。艇首下方的双联装脉冲激光炮瞬间充能，幽蓝色的光芒亮起。
“开火！”阿坎和铁砧的命令几乎同时下达。
“砰砰砰！”
阿尔法小队的火力率先喷吐，爆能束和穿甲弹呼啸着射向突击艇。但“毒刺”的护盾瞬间亮起，淡紫色的能量屏障轻易挡下了第一波攻击。紧接着，艇载激光炮开火，高能脉冲束精准地点射暴露的火力点，将掩体打得碎片横飞。同时，突击艇侧舷舱门打开，索降出十几名身着黑色贴身作战服、头戴全覆盖式头盔、手持怪异能量武器的“星尘”步兵，动作迅捷，配合默契，一落地就展开战术队形，向阿坎他们藏身的区域包抄过来。
“是‘星尘’的‘幽影猎手’，精锐突击部队！”铁砧怒吼，用装甲扛着爆能步枪的扫射，一边精准点射，一边在掩体后快速移动。
激烈的交火瞬间爆发。通道内光束纵横，爆炸声不绝于耳。“深潜者一号”的一名伤员躲闪不及，被脉冲激光束击中胸口，瞬间焦黑一片，倒地不起。阿尔法小队也出现了伤亡。
“不能缠斗！必须突围，返回接驳点！”阿坎将伊莉雅小心地交给旁边一名阿尔法队员，“保护好她！”他必须为队伍打开通道。
胸口的印记再次亮起微光，鸿蒙之力奔涌。他拔出高周波战刀，这一次，刀身上流淌的不再是纯粹的白金色，而是融合了“钥匙”之力后、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内蕴星河的淡金色光芒。
“掩护我！”
阿坎低吼一声，身形骤然模糊，如同鬼魅般从掩体后冲出。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动作轨迹更加难以捉摸，仿佛能预判射来的弹道，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一名“幽影猎手”正举枪瞄准，眼前一花，淡金色的刀光已至。他试图格挡，但手中的能量刃与那淡金色刀光接触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刀光毫无阻碍地掠过他的脖颈，没有鲜血喷溅，伤口处呈现一种奇异的、被“净化”般的焦黑痕迹，人已无声倒下。
阿坎如同虎入羊群，淡金色的刀光所向披靡。“幽影猎手”的能量武器和护甲，似乎对融合后的鸿蒙之力缺乏有效的防御。他每一次挥刀，都有一名敌人倒下。更奇特的是，他胸口的印记仿佛与周围环境产生了某种共鸣，他所过之处，那些被“漂泊者”污染侵蚀的金属结构，会短暂地泛起一层微弱的光泽，仿佛被“唤醒”了一丝活性，偶尔甚至会有不起眼的金属碎片或管道突然移位，恰到好处地阻碍敌人的行动或为阿坎提供掩护。
伊莱莎看在眼里，心中震撼。这不仅是力量的增强，更是一种位格的提升。阿坎正在无意识地调动“漂泊者”残骸中残存的、与“钥匙”同源的、属于“守望者”的秩序力量。
“集中火力，打掉那几架艇！”铁砧抓住机会，指挥队员集火一架“毒刺”突击艇。在阿坎吸引了大部分步兵火力的情况下，突击艇的护盾在密集的火力下开始剧烈闪烁。
然而，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阿坎的威胁。剩下两架突击艇的炮口迅速转向，锁定了在敌群中肆虐的阿坎。同时，阿坎感到一股阴冷、粘稠的强大灵能瞬间锁定了自己，带着强烈的恶意和侵蚀力，试图侵入他的精神，干扰他的动作。
是艇上的灵能者出手了！
阿坎身形一滞，动作出现了极其微小的迟滞。就是这瞬间，两道粗大的脉冲激光束交叉射来，封死了他大部的闪避空间！
“小心！”伊莱莎惊呼，银色灵能化为屏障，试图拦截，但距离太远，仓促间的屏障强度不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坎怀中一直昏迷的伊莉雅，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那双清澈如泉、深邃如星的眼眸，但此刻，里面没有茫然，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平静。她没有看阿坎，目光穿透了舱顶，仿佛看向了无尽的虚空，看向了那两艘正在靠近的“告死鸟”突击舰。
她极其轻微地，用阿坎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了一个音节。
那不是已知的任何语言，音节古老、拗口，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力量。随着这个音节的吐出，她本就苍白得透明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并非什么都没有。
就在伊莉雅吐出那个音节的瞬间——
整个“漂泊者”号残骸，活了。
不，不是生物意义上的“活”，而是这艘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代巨舰，其内部残存的、本已沉寂的、与建造者“守望者”相关的某种底层协议或能量脉络，被那一个音节——或许是一个指令，一个密钥，一个真名——激活了。
通道、舱室、管道、线缆……所有金属结构的表面，那些刚刚被阿坎净化、或尚未被污染的区域，同时亮起了柔和的、银白色中带着淡金纹路的微光。光芒并非持续，而是如同呼吸般脉动。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古老的意志，仿佛从沉眠中苏醒，扫过舰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两架正准备发射第二轮攻击的“毒刺”突击艇，护盾瞬间过载，发出刺耳的爆鸣，随即彻底熄灭。艇身内部的灯光全部暗下，引擎熄火，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摇晃着、无声地向地面坠落。艇上的灵能者发出的精神冲击，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噬之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那些正在交战的“幽影猎手”也受到了影响，他们的能量武器纷纷哑火，护甲上的能量回路闪烁不定，动作变得迟滞。而阿尔法小队和“深潜者一号”队员的制式装备，虽然也受到了轻微干扰，但远没有对方严重。
“怎么回事？！”铁砧惊愕地看着四周泛起的脉动微光。
伊莱莎则猛地看向阿坎怀中的伊莉雅，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她……她刚才……那是……指令权限！她拥有这艘船的最高指令权限！”
阿坎也惊呆了，低头看向怀中。伊莉雅在吐出那个音节后，仿佛耗尽了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眼睛缓缓闭上，再次陷入昏迷，气息比刚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但她刚才那一眼，那一个音节，带来的影响……
是她在生死关头，无意识地调动了“守望者”遗留在这艘船上的最后力量？还是她本就是这艘船，或者说“守望者”舰队体系中的关键一员？
没有时间细想，机会稍纵即逝！
“反击！夺船！”阿坎率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挥刀冲向那些因装备失效而陷入混乱的“幽影猎手”。阿尔法小队士气大振，立刻展开反冲锋。
失去了科技装备的优势，“幽影猎手”虽然个体素质依旧强悍，但在阿坎这个“人形怪物”和配合默契、装备暂时可用的阿尔法小队面前，迅速溃败。短短几分钟，通道内的敌人被肃清。
“快！登船！‘漂泊者’的激活可能引起了‘星尘’战舰的警惕，他们可能会有更激烈的反应！”阿坎抱起伊莉雅，率先冲向接驳点方向。
队伍快速穿过被脉动微光照亮的通道。沿途可以看到，一些损坏的自动门在光芒中颤抖着试图关闭又失败，一些断裂的管线闪烁着微弱的火花，仿佛这艘巨舰在尝试进行最后的、徒劳的“自愈”。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污染气息，也被这脉动的秩序之光压制到了最低。
当他们冲出通道，抵达相对开阔的接驳区域时，留守的技术官和几名队员正在依托接驳船和简易工事，与数倍于己的、刚刚从登舰舱涌出的“星尘”士兵交火，战况激烈。
“上校！你们可算……”技术官看到阿坎等人，又惊又喜，但看到阿坎怀中的伊莉雅和周围舰体泛起的脉动微光，也是一愣。
“别废话！准备撤离！‘幽影之矛’能突破封锁接应我们吗？”阿坎将伊莉雅送上接驳船，快速问道。
“很难！那两艘‘告死鸟’火力很强，而且释放了大量舰载机，已经封锁了这片空域！我们的接驳船动力不足以强行突破！”技术官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剧烈的震动传来，接驳区域的舷窗外，可以看到庞大的、狰狞的“告死鸟”突击舰的阴影正在靠近，舰体上密密麻麻的炮台开始转动，瞄准了“漂泊者”残骸，也瞄准了这小小的接驳区域。
“他们想直接火力覆盖这里！”铁砧脸色铁青。
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阿坎看着舷窗外逼近的敌舰，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气息奄奄的伊莉雅，最后将目光投向周围那如同垂死巨兽呼吸般脉动的舰体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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