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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魏州血战 汴梁定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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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的常服上沾着些许尘土,眼角带着血丝,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周本则面色凝重,双手紧握,指节微微发白,显然也在为军情担忧。

“臣等参见陛下!” 见到徐天走进殿内,杜仲和周本同时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

“免礼!” 徐天直接走到御案后坐下,御案上摆放着几份奏折,显然是白天未处理完的。

他拿起李肆呈上的、封口处粘着三根羽毛的军报,心中一沉,这种级别的紧急军报,自北伐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他迅速拆开火漆封口,展开麻纸,目光在刘承珪的字里行间飞速移动。

刘承珪的字迹刚劲有力,却透着一丝急促。

魏州战事不顺、守军异常顽强、怀疑李嗣源可能行险南顾…… 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徐天的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越看心中越惊,刘承珪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李嗣源此人,确实是个棘手的对手,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若真让他倾尽全力南下,不仅刘承珪所部危矣,就连汴梁也可能受到威胁。

片刻后,徐天将军报放在御案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发出 “笃笃” 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他抬头看向两位心腹大将,沉声道:“刘承珪的急报,你们看过了。魏州战事不顺,他怀疑李嗣源可能行险南顾。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杜仲率先开口,他性格沉稳,思虑周全,此刻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陛下,刘承珪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久在军旅,战场经验丰富,若不是察觉到了极大的异常,绝不会如此紧急地发来密报。臣思虑,李嗣源此人,用兵向来喜行险招,不拘一格。如今他北有李莽将军大军压境,南有刘承珪围攻魏州,陷入两面夹击之中,形势危如累卵。若按常理,他应固守待变,或集中兵力与李莽将军决战,分出胜负后再回师救援魏州。但……”

杜仲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眼神中满是担忧:“但李嗣源此人,最擅长在绝境中觅得生机。他若认定魏州若失,则河北门户洞开,伪唐顷刻崩解,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臣恐其会孤注一掷,暂时放弃北面抵抗,甚至故意让开通道,诱使李莽将军深入伪唐腹地,使其战线拉长,补给困难。而他自己,则集中所有能动用的兵力,包括可能隐藏在洛阳、邢州一带的后备兵力,全力南下,先击破兵力相对薄弱的刘承珪部!”

“刘承珪所部虽精锐,但连日攻城,伤亡不小,士卒疲惫,若遭遇李嗣源主力突袭,恐怕难以抵挡。” 杜仲继续说道,“若其得手,不仅解了魏州之围,更能吞掉我破虏军,缴获大量军资器械,伪唐士气必将大振。届时,他便可挟大胜之威,整合河北、河南的兵力,顺势南下,直扑我汴梁!此虽险招,却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一旦如此,我大吴北伐大计将功亏一篑,局势将瞬间逆转!”

周本在一旁沉吟着,眉头紧锁,显然也在认真思索杜仲的话。他接口道:“陛下,杜统制所虑,确是老成谋国之言,此种可能性必须警惕。不过,臣另有一思,愿为陛下分忧。魏州乃伪唐肇基之地,号称北都,不仅城防坚固,粮草充足,更有着非同寻常的象征意义。李嗣源甫经内乱,诛杀伪唐先帝,自立为帝,根基未稳,境内诸多节度使皆是观望态度,若此时丢失魏州,必将人心惶惶,那些观望的节度使很可能会倒戈相向,伪唐将不攻自破。”

“因此,臣以为,李嗣源或许并未亲自南下,而是不惜代价,派遣了大量精锐援军,甚至可能由其子李从珂、侄李从厚率领,驰援魏州。” 周本分析道,“他此举意在向天下表明其坚守河北、与伪唐共存亡的决心,以安抚境内的节度使,稳固自己的统治。魏州守军得知援军将至,故而士气高涨,奋力守城,以期里应外合,击退我军。若如此,虽依旧棘手,需我军增派援军,才能拿下魏州,但风险相较于李嗣源亲率主力南下,则要小得多。”

周本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洛阳乃伪唐都城,是其根本之地,若李嗣源亲率主力南下,必然会导致洛阳空虚,李莽将军若趁机长驱直入,攻克洛阳,伪唐将无家可归。李嗣源身经百战,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未必敢行此彻底疯狂之举。”

两位大将,一个倾向于最坏的可能,认为李嗣源会破釜沉舟,直扑汴梁;一个则认为可能是伪唐的固守策略,派遣援军驰援魏州,稳固根本。

两人的分析皆有其道理,论据充分,让徐天也陷入了沉思。

徐天身体微微后靠,倚在龙椅的靠背上,手指轻轻揉着眉心,眉头紧皱。

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他手指敲击案面的 “笃笃” 声。

杜仲和周本屏息凝神,垂手侍立,不敢打扰皇帝的思路。他们知道,此刻皇帝的决策,将关乎北伐的成败,关乎大吴的安危,容不得半点差错。

李嗣源,这个名字在徐天脑海中盘旋。

他与李嗣源虽未谋面,却早已对其深恶痛绝。此人本是李克用的养子,靠着战功一步步崛起,却野心勃勃,诛杀故主,篡夺帝位,是个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

徐天深知,李嗣源绝非庸碌之辈,而是一位真正的沙场名将,不仅勇猛善战,更善于谋略,往往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如杜仲所言,这是一头被困的猛虎,被逼到绝境,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行险南顾,直捣汴梁,看似不可思议,但对于李嗣源来说,却并非没有可能。一旦成功,他便能逆转战局,甚至有可能推翻大吴,一统天下。

而周本的分析也同样符合逻辑。魏州的战略意义太过重要,对于根基未稳的李嗣源来说,丢失魏州,就意味着丢失了河北,丢失了人心,伪唐很可能会因此分崩离析。

因此,李嗣源派遣援军驰援魏州,稳固根本,是乱世中常见的手段,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放弃洛阳,任由李莽将军长驱直入,确实是自绝后路,李嗣源未必有如此大的魄力,也未必敢冒这样的风险。

徐天的脑海中,如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锋。一个声音告诉他,要相信杜仲的判断,料敌从宽,御敌从严,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另一个声音则告诉他,周本的分析更为稳妥,李嗣源大概率不会放弃洛阳,驰援魏州的可能性更大,若因此大举调动汴梁兵力,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也会影响其他地区的防务。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徐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所有的犹豫与纠结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沉稳与威严。他知道,作为大吴的皇帝,他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北伐是他一统天下的关键一步,绝不能因为一时的犹豫而功亏一篑。

“二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 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遍整个宣政殿,“然,兵者,诡道也。李嗣源乃沙场宿将,身经百战,深谙用兵之道,不可以常理度之。他行此破釜沉舟之举的可能性,绝不能排除!朕常对你们说,料敌从宽,御敌从严。面对如此狡诈之敌,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只有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无论李嗣源最终如何出招,我们都能从容应对,确保大吴的利益不受损害!”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杜仲和周本,一字一句地开始下达命令:

“杜仲!”

“臣在!” 杜仲上前一步,躬身领命,神色肃穆。

“朕命你,即刻起,抽调汴梁及周边所有能调动的军队!包括殿前司诸班直、京城戍卫部队、乃至正在轮训的新兵营!” 徐天的声音铿锵有力,“将这些部队统一编组,补充军械粮草,所有将士一律取消休假,进入最高战备状态!由你亲自统领,坐镇汴梁以北的陈留城,随时准备北上,支援刘承珪部!若李嗣源真的倾巢南下,你需率部死死拖住他,务必为朕争取时间,绝不能让他逼近汴梁半步!”

“臣,领旨!” 杜仲抱拳躬身,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他知道,这道命令意味着要将汴梁的家底都掏出来,准备一场可能到来的决战。陈留城是汴梁的北大门,一旦失守,汴梁将直接暴露在敌军兵锋之下,责任重大。但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

“周本!”

“臣在!” 周本也上前一步,躬身领命,眼神坚定。

“朕命你,全权负责汴梁城防务!” 徐天的目光落在周本身上,语气凝重,“立刻组织民壮,加固城墙,修补防御工事,在城内外布设暗哨,清查奸细!四门戒严,夜间实行宵禁,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同时,囤积足够的守城物资,箭矢、滚木、礌石、火油等,务必准备充足!朕要你确保汴梁城固若金汤,万无一失!若有任何疏漏,导致汴梁出现闪失,唯你是问!”

“臣,遵旨!必保汴梁无虞!” 周本同样肃然领命,声音掷地有声。守护国都,责任重大,他心中清楚,这是陛下对他的信任,他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

“去吧!” 徐天一挥手,语气急促而坚定,“即刻行动!不得有任何延误!有任何新的消息,无论何时,立刻报朕知晓!”

“是!臣等告退!” 杜仲和周本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在空旷的宣政殿内回荡,带着一股临战的紧迫感,很快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中。

宣政殿内,只剩下徐天独自一人。

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御案上,十指交叉抵着下颌,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份来自魏州前线的紧急军报。

烛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深邃如渊,里面充满了凝重、决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李嗣源…… 你究竟意欲何为?是固守待援,派遣援军驰援魏州,还是真的敢行此惊天豪赌,倾巢南下,直扑汴梁?

徐天的脑海中,开始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以及对应的破解之策。

他想到了刘承珪部的处境,若李嗣源真的南下,刘承珪能否支撑到援军赶到?他想到了李莽将军,若李嗣源放弃北线,李莽能否及时察觉,率军南下策应?

他想到了汴梁的防务,周本能否守住这座都城,挡住李嗣源的猛攻?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感到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他知道,这盘关乎天下归属的棋局,已然到了最凶险、最关键的中盘搏杀阶段。一步走错,便可能满盘皆输。但他没有丝毫退缩,身为大吴的皇帝,一统天下是他的毕生夙愿,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外。夜色依旧深沉,皇城之上,星斗满天。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神坚定。无论对手如何出招,他都必须确保,最终的胜利,属于大吴,属于他徐天。这场血战,从魏州城下开始,或许很快就会蔓延到汴梁郊外,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决定天下命运的终极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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