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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血铸雄关 终破坚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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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皮肤时带着刺骨的疼,连呼吸都要先在喉咙里暖一暖,才能吐出一团白蒙蒙的雾。

汴梁皇城之内,暖阁里燃着上好的沉水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梁上的雕花,却驱不散徐天眉宇间凝结的沉郁。

他每日必至宣政殿,对着那幅用绢布拼接而成的巨大燕云舆图,久久伫立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的州府,一半染着 “吴” 字旗,一半仍标着 “唐” 或 “契丹”,红色与黑色的交界线,恰是此刻最惨烈的战场。

来自前线的军报用蜡丸密封,经八百里加急送达,虽因路途遥远总有一两日滞后,却每一份都染着血污、带着烽火气。

徐天指尖捏着一份刚拆封的帛书,上面是杜仲派斥候送来的简报,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杜仲仍在炮击幽州西城,缺口扩至三十丈,夯土松动;崔协、石守信苦守渝关,击退契丹大小攻势十七次,我军伤亡逾四千,然士气未堕,将士皆愿死战;耶律德光驱汉民为前驱,攻城之法越发歹毒,渝关箭矢、火油将尽,水师补给仅够支撑五日;伪唐义武镇援军一触即溃,确无战心,已斩其将,俘千余……”

徐天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舆图上幽州与渝关的位置,指腹磨过 “幽州” 二字旁边标注的 “西城缺口”,目光锐利如鹰隼。

他深知,这场北伐的关键,已然系于这两处血肉磨坊般的战场。幽州不下,则燕云之心腹不除,李存勖虽弱,却仍能依托此城牵制大军;渝关若失,则北方门户洞开,耶律德光的五万铁骑南下,杜仲部腹背受敌,此前所有战果都将化为泡影。

他远在千里之外,纵有万千谋略,亦无法即时干涉前线指挥,所能做的,唯有信任杜仲、崔协这些从尸山血海中拼出来的将领,以及倾尽国力,持续不断地向前线输送兵员、粮秣、军械,哪怕这意味着汴梁府库要被掏空,哪怕要从淮南、江南调运粮草,让漕运的民夫冒着寒冬赶路。

“来人。” 徐天转过身,声音在暖阁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传张谏、高郁即刻来见。另外,快马传旨王神机,军工坊昼夜不息督造器械,床弩、震天雷、破甲箭,造多少送多少,直送登州水师大营,由徐忠转运前线!”

内侍躬身应诺,快步退出。不多时,张谏与高郁便联袂而来。张谏身着绯色三品官袍,头发上沾着雪粒,显然是冒雪从户部衙门赶来;高郁则穿着青色官袍,腰间挂着个皮质算袋,手里还攥着一本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粮草数目。

“陛下。” 二人躬身行礼。

徐天指着舆图,沉声道:“前线军情紧急,渝关箭矢将尽,幽州攻城需更多炮石。张谏,你即刻协调各州府,从淮南、江南调运粮草,优先供给登州水师;高郁,府库中现存的军械、甲胄,除留足汴梁守备所需,其余全部调拨前线,哪怕暂时掏空府库,也要保障北征大军供给!”

张谏眉头微蹙,却还是躬身应道:“臣遵旨。只是淮南刚经历南征,粮秣储备本就紧张,若强行调拨,恐影响民生……”

“民生固然重要,但燕云若失,江淮亦无宁日。” 徐天打断他,语气坚定,“告诉淮南百姓,待北伐胜利,朕必免淮南三年赋税,以补偿今日之劳。”

高郁也上前一步,翻开账册:“回陛下,府库现存明光铠三千副、床弩五十架、震天雷两千枚,若全部调拨,汴梁仅余甲胄千副、弩箭万支,守备恐有不足。”

“不足也得调。” 徐天目光扫过账册,“汴梁有周本八万守军,且李存勖困守魏州,无力来犯,暂时的守备空虚,朕担得起。但前线将士若缺了军械,就是拿命去填,这个后果,朕担不起。”

张谏与高郁对视一眼,不再多言,齐声应道:“臣等遵旨,即刻去办!”

二人退出后,徐天再次看向舆图,指尖停在渝关的位置。

他心中默默祈祷:“崔协、石守信,再撑几日,援军与补给,很快就到。”

北方的寒风呜咽着,卷起地上的雪沫,砸在幽州城下吴军将士的铁甲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亡魂在低语。

时间在持续的围困中流逝了半个月,杜仲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每日除了让炮车营持续轰击西城缺口,每隔三两日,便会派出小股精锐,对那道早已千疮百孔的城墙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这些进攻规模不大,每次不过三五百人,却极其凌厉。

吴军士兵穿着明光铠,手持厚盾长刀,在炮车的掩护下,迅速冲到缺口下方,或攀爬云梯,或直接从缓坡向上冲锋。

他们的目的并非真要一举破城,而是不断撩拨、刺激守军的神经,消耗其兵力与箭矢,观察其反应速度,更重要的是,试探其抵抗意志的底线。

守军最初的反应依旧激烈。

每次吴军进攻,城头都会立刻响起警报,赵德钧的亲卫队会迅速赶到缺口,与守军一起组成密集的枪阵,箭矢如同飞蝗般落下,滚木礌石也倾泻而下,总能将吴军的试探打退。

但杜仲坐在中军高台上,敏锐地察觉到,守军的反击力度和速度,正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衰减。

最初,吴军刚冲到城下,城头的箭矢就会密集落下;后来,要等吴军爬到一半,箭矢才会零星射来。

最初,滚木礌石能及时补充,总能堵住缺口;后来,缺口处的滚石越来越少,甚至有守军抱着破损的木箱、断裂的房梁往下扔。

更重要的是,守军士兵的脸上,除了挥之不去的疲惫,还多了一种麻木和绝望,那种明知必败,却不得不硬撑的绝望。

赵德钧的日子比杜仲更不好过。

西城缺口像一道流脓的伤口,日夜不停地消耗着他的兵力与物力。

吴军的炮击从不间断,白天用石弹砸城墙,晚上用火箭烧城楼,震得他节帅府的梁柱都在簌簌落灰,连睡觉时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 “轰隆” 声。

城内存粮日益减少,最初还能保证士兵每日两餐粟米,后来只能掺着糠麸,再到最后,连掺糠的粥都只能喝到半饱。

军心浮动,谣言四起。

有的士兵说 “李存勖早已放弃幽州,不会派援军来了”,有的说 “吴军破城后会屠城,连小孩都不会放过”,甚至有小股士兵偷偷溜出城墙,向吴军投降。

赵德钧派出去求援的信使,要么杳无音信,要么回来时带的是 “李存勖令其坚守” 的空诏,连一粒粮食、一个援兵都没有。

他站在西城城头上,看着远处吴军营垒里炊烟袅袅,那是吴军在煮肉的香气,飘到城头时,守军士兵们的肚子都会不争气地叫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看着那巨大的猎手一步步逼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终于,在围城第十五日的清晨,一次例行的试探进攻中,转机出现了。

一支由五百名死士组成的吴军小队,再次对西城缺口发起冲击。

这些死士都是从各营挑选出来的精锐,每人都带着 “破城后赏田百亩、封校尉” 的许诺,也带着 “战死则厚葬家人” 的安心。

他们穿着轻便的皮甲,背着短斧和飞梯,在炮车的掩护下,迅速冲到缺口下方。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城头的反击异常微弱。箭矢稀稀拉拉地落下,大多射偏;滚木礌石只有零星几块,砸在地上连声响都不大。

死士们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顺利地爬上了缺口,与守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登上缺口的吴军死士虽然伤亡惨重,倒下了三百多人,却奇迹般地没有被赶下来,他们在缺口处占据了一小块立足点,用盾牌组成临时的防线,与冲上来的守军反复拉锯。

有的士兵胳膊被砍断,就用单手挥舞短斧;有的腹部中枪,就抱着守军一起滚下城墙,同归于尽。

一直在高台上密切观察的杜仲,眼中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明白:守军的反击虽然依旧顽强,却组织混乱,增援的士兵磨磨蹭蹭,走几步停几步;有的士兵甚至站在原地,看着同伴厮杀,眼神空洞,连武器都忘了举起。士兵们的脸上不再是拼死的决绝,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挣扎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其气已衰!其力已竭!” 杜仲猛地一拍栏杆,栏杆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砸在他的玄色靴面上,“幽州守军的精气神,终于被耗干了!今日,就是破城之时!”

战机稍纵即逝,杜仲没有任何犹豫。他霍然转身,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响彻中军高台:“传令!全军总攻!目标 西城缺口!”

“所有炮车,调整射界,全力轰击缺口两侧及纵深区域,阻断守军增援!”

“弓弩手营,列三排阵,覆盖射击城头垛口,不许放一个守军抬头!”

“李德!” 他看向身旁的副将,眼神锐利如刀,“着你率前锋营五千人,第一个给老子冲进去!今日日落之前,本帅要在赵德钧的节帅府升帐!若你晚了一步,军法处置!”

“末将得令!” 李德早已等得心焦,闻言兴奋得满脸通红,抱拳怒吼一声,转身如猛虎般冲下高台。他身上的明光铠还沾着昨日训练时的雪粒,腰间的百炼横刀在天光下泛着冷光,脚步急切却不失沉稳 ,这是他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

呜 —— 呜 —— 呜 —— 呜 ——

不同于以往试探进攻时的短促号角,这次响起的是四长一短、代表着决死总攻的苍凉号角声。

号角声从吴军大营深处传来,如同死神的召唤,在旷野上回荡,瞬间压过了寒风的呼啸和炮车的轰鸣。

吴军大营如同沉睡了半个月的巨兽,猛然苏醒!战鼓擂动起来,“咚咚咚” 的鼓声震四野,连冻土都在微微颤抖。

负责擂鼓的士兵赤着上身,虽然寒冬刺骨,却依旧挥汗如雨,鼓槌落下的力度一次比一次重,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鼓声里。

所有炮车同时调整射界,炮手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奋力转动绞盘 —— 绞盘上的绳索因用力而绷紧,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最后储备的石弹、火油罐被一一装上炮架,随着营将一声 “放!”,数十颗石弹、上百个火油罐如同暴雨般倾泻向缺口两侧及纵深区域。

“轰隆!”

一颗三百斤重的石弹直接命中缺口左侧的敌楼,敌楼顶层的木质结构瞬间崩塌,碎木和砖石如同雨点般落下,里面的守军惨叫着被埋在废墟之下,连一声完整的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

火油罐落在城墙后方的房屋上,油液飞溅,遇火即燃,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数以千计的弓弩手列成三排密集阵型,第一排弓手弯弓搭箭,对准城头垛口,随着 “射!” 的命令,箭矢如同黑色的乌云,密密麻麻地越过城墙,狠狠攒落在守军的阵地上。

第一排射完,迅速退到后面装箭;第二排立刻跟进,再次射出箭雨;第三排则保持警戒,防止守军突袭。箭雨连绵不绝,城头的守军根本不敢露头,只能蜷缩在垛口后,听着箭矢 “叮叮当当” 地砸在城砖上,心脏狂跳。

“大吴万胜!”

“破城!就在今日!”

在震天的呐喊声中,李德一马当先,手中的百炼横刀挥舞着,劈开迎面而来的箭雨。

他身后是五千名前锋营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分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五百人,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跳荡兵在侧,各兵种配合默契,如同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直扑那道吞噬了无数生命的西城缺口。

方阵推进的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固。刀盾手将盾牌拼在一起,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防线,挡住城头零星射来的箭矢;长枪手则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随时准备刺向冲上来的守军;跳荡兵背着飞梯,脚步轻快,一旦遇到障碍,就迅速架起飞梯,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城头上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全线总攻彻底打懵了!

炮石的轰鸣、箭雨的嘶啸、以及城下那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瞬间击垮了他们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一名年轻的守军士兵抱着头,蜷缩在垛口后,身体不停地颤抖,嘴里喃喃自语:“完了… 完了… 城要破了…”

缺口处的抵抗瞬间变得微弱而混乱。

李德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率先冲上了缺口,他的战马被一颗流箭射中,前腿一软,将他掀翻在地。

但他毫不在意,顺势翻滚,手中长刀一挥,便将一名惊慌失措的守军校尉劈下城头,那校尉甚至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长枪,头颅就滚落在地,鲜血喷溅了李莽一身。

“随我杀!” 李德怒吼着,从地上爬起来,如同楔子般狠狠砸入守军阵中。

他的长刀挥舞如飞,每一刀都能带走一条生命,守军士兵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无法抵挡。

身后的吴军士兵疯狂涌入,刀盾手推开守军的盾牌,长枪手刺向暴露的胸膛,跳荡兵则爬上城墙两侧,扩大突破口。

“城破了!吴军杀进来了!”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绝望的呐喊,声音嘶哑,却如同瘟疫般迅速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恐慌!彻底的恐慌取代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斗志!

西城守军开始崩溃,士兵们丢下手中的武器,哭喊着向后逃窜。有的士兵甚至不顾同伴的阻拦,翻越城墙,结果摔死在城下;有的则钻进小巷,试图躲藏,却被吴军士兵追上来斩杀。

军官们的呵斥、甚至砍杀都无法阻止这雪崩般的溃退,一名牙将挥刀砍翻两个逃兵,却被第三个逃兵从背后捅了一刀,当场毙命。

赵德钧在亲兵的护卫下,急匆匆地从节帅府赶到西城附近。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紫袍,腰间挂着金鱼袋,原本是想亲自督战,稳定军心,却没想到看到的正是这兵败如山倒的骇人景象!

吴军的玄甲洪流正从缺口处不断涌入,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向两翼和纵深扩散,所到之处,守军望风而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他引以为傲的幽州坚城,他经营了多年的防御体系,竟然真的… 破了!

“顶住!给我顶住!” 赵德钧面色惨白,声音颤抖地嘶吼着,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冲上前去,一剑砍翻一个正在逃窜的士兵,鲜血溅到他的紫袍上,显得格外刺眼,“亲卫队!上!敢后退者,杀无赦!”

他的亲卫队都是精心挑选的精锐,穿着精良的镔铁锁子甲,手持长枪弯刀,闻言立刻冲上前去,试图挡住吴军的进攻。一名亲卫队长挥舞着长枪,刺倒两名吴军士兵,大喊着:“兄弟们!跟我上!为了节帅!为了幽州!”

然而,大势已去。

吴军的军事素养和装备优势,在巷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以什伍为单位的小阵配合默契,弩手躲在刀盾手身后,精准点射守军的指挥官;刀盾手稳步推进,用盾牌撞击守军的阵型,为长枪手创造机会;长枪手则保持着密集的枪阵,突刺如林,将试图靠近的守军一一刺穿。反观守军,建制已乱,指挥失灵,士兵们各自为战,有的单打独斗,有的抱团逃窜,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赵德钧的亲卫队虽然精锐,但在源源不断的吴军面前,也只能且战且退。一名亲卫为了保护赵德钧,用身体挡住了一支吴军的弩箭,弩箭穿透了他的甲胄,从后背射入,前胸穿出,他闷哼一声,倒在赵德钧脚下,鲜血染红了赵德钧的靴子。

“节帅!不行了!挡不住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牙将冲到赵德钧面前,他的左臂被砍断,只用布条简单包扎,鲜血不断渗出,“快走吧!从北门走!北门的守军还在,或许还能突出去,投奔契丹人!”

赵德钧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街巷,听着越来越近的吴军喊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杀伐的决绝,终于从最初的震惊和暴怒中清醒过来,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的心脏。完了,一切都完了!幽州,真的完了!

“走… 走!” 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再也顾不上什么节帅的尊严,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转身向着北门方向仓皇退去。他的紫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头发散乱,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污,哪里还有半分节度使的威严。

杜仲在高台上,用千里镜将城内战况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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