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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宫阙惊变·暗伏杀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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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是徐天绝对的心腹,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是徐天的态度。

如此严防死守,连她这个正妃都毫不通融……那伤势,恐怕真的……她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声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李肆!你……你若再敢阻拦,本宫……本宫便治你大不敬之罪!”

李肆终于抬起了眼皮,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他缓缓道:“娘娘,此刻非常之时。大王若有恙,这吴国天下,还需安稳。奴婢职责所在,便是护卫王驾,执行王命。纵娘娘此刻斩了奴婢,奴婢亦不敢让开半步。请娘娘,以大局为重,回——宫——”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是一丝隐晦的警告。

朱清珞怔住了。她看着李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着周围那些如同铜墙铁壁、只听令于徐天一人的铁签都甲士,再回想徐天平日的算计与狠辣……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入她的脑海!

难道……?

她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宋福金。

只见宋福金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瓣紧抿,那过于冷静的姿态,与周围花见羞和王氏的崩溃哭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察觉到朱清珞的目光,宋福金极快地抬眸与她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忧虑,但更深处的,却是一种了然的、甚至是带着一丝凝重劝诫的意味。

朱清珞的心狂跳起来。是了……是了!以他的性子,那般奸猾似鬼、算无遗策,怎会轻易被降人所伤?即便受伤,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这严防死守,这李肆的态度……

她再次看向李肆,李肆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但那姿态,分明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铁壁。

巨大的恐惧和猜疑,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却也带来了另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战栗。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再开口时,声音虽仍带着沙哑,却已恢复了王妃的威仪,只是那份威仪下,是无人能窥见的惊心动魄:

“罢了……李内官忠心护主,其志可嘉。”她缓缓道,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既是王命与太医严令,本宫……便不再强求。”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哭得几乎瘫软的花见羞和王氏,声音沉凝:“都听见了?大王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都随本宫回宫去!安心等待消息,不得再妄自揣测,更不得再来此地喧哗!”

花见羞难以置信地抬头:“姐姐!”

王氏也啜泣着:“娘娘……”

“回宫!”朱清珞语气陡然转厉,不容置疑。她率先转身,扶住侍女的手臂,步伐甚至有些踉跄地走向仪驾,不再回头看那森严的承晖堂一眼。

花见羞和王氏被她的疾言厉色吓住,虽仍抽噎不止,却也不敢再闹,只得被宫女们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哭天抹泪地跟着离去。

宋福金走在最后,她深深看了一眼承晖堂那紧闭的、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的殿门,又瞥了一眼如同一尊铁塑般守在原地的李肆,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明悟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惧。

她微微颔首,无声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跟上队伍,那挺直的背影,在弥漫的悲伤与恐慌中,显得格外孤清而清醒。

承晖堂内,重重帷幔之后。

徐天靠坐在软榻上,胸前裹伤的白麻布异常醒目,脸色因失血和连日伪装确实带着病态的苍白,唇色也有些浅淡。

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正凝神听着单膝跪在榻前的一名风尘仆仆、身着轻甲的信使低声禀报。

信使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极快:“……李仁将军已依王命,秘密调动完毕。光州左军偃旗息鼓,潜行至平靖关两侧山林;右军及中军精锐则藏于五水河畔芦苇荡中。弩炮、火油、绊马索、铁蒺藜皆已布置妥当。倪可福先锋八千已过三关,毫无警觉,正一头向我口袋阵中来。其主力两万七千,由高季昌亲自率领,距先锋一日半路程……”

徐天仔细听着,偶尔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但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那是一种猛虎于丛林中锁定猎物的专注与冷酷。

殿外隐约传来的女子哭喊和争执声,似乎飘了很远,并未能过多分散他的心神。直到那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他才微微动了动眼皮。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榻尾的李肆,此时才无声地上前一步,低声道:“大王,王妃和各位才人已经劝回去了。”

徐天沉默了片刻,目光依旧落在舆图上光州的位置,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仿佛方才殿外那场因他而起的肝肠寸断,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微风。

他伸出手指,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手指,却稳定有力,重重地点在舆图上倪可福先锋军即将踏入的那片死亡河谷。

“告诉李仁,”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失血后的沙哑,却更有一种磨刀霍霍的锋利,“孤不要击溃,要的是……全歼。”

“倪可福这颗头,孤要定了。用他的血,给高季昌那老狐狸……醒醒脑子。”

“至于高季昌本人……”徐天的手指缓缓移向代表荆南主力的标记,嘴角勾起一抹残冷的弧度,“等他发现先锋尽丧,惊慌后撤之时,便是光州铁骑尽出,追杀百里的最好时机。能留下他多少兵马,就看李仁的本事了。”

“诺!”信将重重叩首,起身欲快步离去。

“还有,”徐天补充道,声音冰寒,“消息继续放出去。孤,重伤垂危,吴国震动,朝不保夕。让高季昌……吃得再深些。”

信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帷幔之后。

徐天缓缓后靠,闭上眼睛,似在养神。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更漏滴滴答答,记录着光州那片土地上,正在悄然收紧的死亡之索,以及这深宫之中,无声流淌的猜疑、泪水与冰冷的算计。

药香苦涩,弥漫在鼻尖。

血色,却早已浸透了远方的地图与近处的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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