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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万世之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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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穿着粉霞色小襦裙、玉雪可爱的女婴,则是徐昭曦。她安静地坐在一块柔软的云锦垫子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哥哥笨拙的尝试,时不时伸出白嫩的小手,去抓从藤萝架上垂落下来、随风轻轻摆动的一串紫藤花

。她不像哥哥那样急切,动作显得慢条斯理,带着一种天生的沉静和专注。偶尔抓到了花瓣,便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清脆如同银铃,瞬间让整个后苑都明亮起来。

几个精心挑选的乳母和年长稳重的宫女,如同众星拱月般围在两个小家伙身边,眼神里充满了宠溺与警惕,小心翼翼地护持着,生怕他们磕碰。

“娘娘您看,小殿下这劲儿头,真像大王!”一个姓孙的嬷嬷笑着对朱清珞说。

“小公主多文静,这眉眼,跟娘娘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另一个宫女也笑着附和。

朱清珞抿唇轻笑,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她刚想说什么,目光却被凉亭入口处出现的身影牢牢吸引。

徐天换下了朝堂上的玄色常服,只着一身质地柔软的深青色云纹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墨发仅用一根素玉簪松松挽住。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藤萝花影下,步履沉稳,脸上带着一丝卸下朝务后的轻松,以及一种只有在面对她们母子时才会流露的、深藏的温柔。

“大王!”朱清珞惊喜地唤了一声,便要起身相迎。

“坐着别动。”徐天几步跨入凉亭,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他自然而然地走到朱清珞身边,挨着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那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常年握持兵刃留下的薄茧。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了地毯上那两个小小的身影。看到儿子徐承岳正撅着屁股,气鼓鼓地跟布老虎较劲,小脸憋得通红;女儿徐昭曦则安静地坐在花影里,小手抓着一片紫藤花瓣,正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一股暖流,无声无息地淌过徐天的心田,瞬间抚平了所有朝堂纷争带来的疲惫与算计。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在暮春的暖阳和藤萝的甜香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眼底深处冰封的寒潭,此刻映满了两个小小的身影,荡漾着温暖的波光。

朱清珞轻轻摇了摇徐天的手,指着地毯,“看承岳,非要自己去抓那老虎,倔得很呢。”

“像孤。”徐天唇角勾起,带着一丝自豪的揶揄。他松开朱清珞的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地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并未直接走向孩子,而是饶有兴致地蹲在了地毯边缘,与两个小家伙平视。

徐承岳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注视,暂时放弃了布老虎,扭过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徐天。徐天从腰间解下一枚并不锋利的、温润的白玉小剑形佩饰(特意命人打磨光滑),在儿子眼前晃了晃。

那莹润的光泽瞬间吸引了小家伙全部的注意力。他“啊啊”叫着,手脚并用地朝着徐天爬了过来,动作虽笨拙,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劲。

爬到近前,小胖手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了那枚玉剑穗,紧紧地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最珍贵的战利品,咧开小嘴,露出几颗珍珠般的小乳牙,发出得意的“咯咯”笑声。

“好小子!”徐天眼中笑意更浓,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喜欢这个?以后父王教你用真剑!”

徐昭曦则安静地看着哥哥和父王的互动,她似乎对那闪亮的玉饰兴趣不大,目光反而被徐天袖口露出的、一支用来批阅奏疏的紫毫笔的玉质笔管所吸引。

她松开手中的花瓣,伸出白嫩的小手指,朝着那笔管的方向,轻轻地“呀”了一声,声音软糯。

徐天何等敏锐,立刻注意到了女儿的目光。他心中一动,将那支价值不菲的紫毫笔轻轻抽出,递到女儿面前。

徐昭曦没有像哥哥那样急切地抓握,而是伸出小小的、粉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般,轻轻点了一下那光滑温润的玉质笔管,随即飞快地缩回小手,仰起小脸,对着徐天露出一个羞涩又纯净无比的笑容,眉眼弯弯,如同初升的新月。

这一笑,瞬间击中了徐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伸出另一只大手,极其轻柔地、用指背蹭了蹭女儿娇嫩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粗糙的皮肤硌到了她。

看着女儿纯净无邪的笑靥,再看向身边妻子温柔满足的容颜,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家”的圆满与安宁感,如同藤萝的甜香,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

他重新坐回朱清珞身边,顺势将妻子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朱清珞温顺地依偎着他,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今日心情甚好?”朱清珞仰起脸,看着丈夫眉宇间难得一见的舒展,轻声问道。

“嗯。”徐天低低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流连在玩耍的儿女身上,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分享巨大喜悦的冲动,“清珞,你看这承岳,这昭曦,他们降生的这个吴国,正在变得不一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朱清珞耳中,也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府库里的钱粮,堆得山一样高,高郁那老家伙,今日捧着账册,手都在抖。孤让他拨下去的钱,像水一样流到各州各县,农具、耕牛、种子……百姓有田种,有饭吃,有盼头。”

“运河里,大海上,挂着吴字旗的船,多得数不清。商贾们安安分分地交税,因为我们的水师战船,替他们赶跑了所有海盗和觊觎的豺狼。收上来的税银,比孤当年在寿州城下抢一年都多。”

“边境上,李仁练的新兵,已经能跟杜洪的老兵硬碰硬,砍下几百颗脑袋,自己只丢下几十条命。王神机那疯子,没日没夜地敲打,造出来的甲胄兵器,堆满了仓库,足够再打三个吴越!”

“占城稻种活了,在吴越长得比老家还好。官府派下去的农官,是田里拔尖的庄稼把式,教百姓怎么伺候土地。没地的,就去种官田,收成只交一成,剩下的全归自己。孤的密探回报,淮南、吴越的田垄上,今年绿得晃眼,秋收的粮仓,怕是又要爆了……”

他一件件,一桩桩地说着,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的叙述,却勾勒出一幅幅生机勃勃、蒸蒸日上的画卷。这画卷,比任何金戈铁马的征服,都更让他心潮澎湃。

朱清珞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丈夫胸膛里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传递过来的力量与豪情。她仰起头,看着徐天线条刚毅的下颌,看着他眼中那如同星辰般闪耀的光芒,那是属于一个开创者的、看到自己蓝图正一步步化为现实的巨大满足与自信。

“真好。”她轻声说,眼中同样闪烁着骄傲的光芒,为她的丈夫,也为这个正在他手中焕发新生的国度,“这都是大王的心血。百姓的日子好了,将士们有了盼头,孩子们……才能在这样的吴国里平安长大。”

她的话,如同点睛之笔,瞬间将徐天心中所有的宏图伟业与眼前这藤萝花影下的温馨安宁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

徐天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妻子温润的眼眸,又看向地毯上正抓着玉剑穗咿咿呀呀的儿子,和对着紫藤花微笑的女儿。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大地般厚重而温暖的情感,彻底充盈了他的胸膛。

他收紧手臂,将妻儿更紧地拥入自己宽阔而坚实的怀抱。暮春的风带着暖意和花香,拂过凉亭,吹动藤萝紫色的花穗,也拂过这一家四口依偎的身影。远处宫阙的飞檐在夕阳下勾勒出金色的剪影,如同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这藤萝架下的方寸之地,便是他血火征途的终点,亦是他万世之基的起点。怀中的温暖与希望,远胜于冰冷的玉玺舆图,是他徐天此生,誓死守护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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