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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盐仓血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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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是!”他立刻带人冲向木柱,小心翼翼地割断绳索,将两个遍体鳞伤的士兵解救下来。那个被烧掉耳朵的年轻士兵被平放在地上,一个懂些急救的老兵立刻撕下干净的布条,颤抖着去堵那可怕的伤口。

钱禄看着铁签营士兵的动作,看着徐天那冰冷得不似活人的侧脸,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色厉内荏地尖叫:“徐天!你想干什么?!造反吗?!我是汴梁派来的巡查参军!你敢动我一根汗毛…”

“闭嘴。”徐天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终于转回到钱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钱禄,滥用私刑,擅闯军营重地,污蔑上官,意图劫夺军资…按我军中律令,该当何罪?”他像是在问钱禄,又像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仓库内一片死寂。只有伤兵微弱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杜仲安置好伤兵,瘸着腿走回徐天身边,独眼死死盯着钱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回指挥使大人,按我铁签营的规矩…当穿签示众!”

“穿签…”徐天缓缓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人签”铁环。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忽然抬手指向仓库角落。那里堆放着铁签营新制的几大袋雪花盐,洁白刺眼。“用那盐,兑一盆最浓的卤水来。”

命令莫名其妙,却无人敢问。立刻有士兵飞奔过去,解开一袋盐,又飞快地从仓库角落寻来一个半旧的木盆,将大把大把雪白的盐粒哗啦啦倒进去,再从旁边一个盛放粗卤的木桶里舀起浑浊的卤水浇入,用木棍疯狂搅拌。刺鼻的咸腥味瞬间在仓库里弥漫开来。

钱禄看着那盆迅速变得浑浊浓稠的盐水,又看看徐天手中那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光泽的铁环,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让他浑身发冷,牙齿咯咯作响:“你…你要干什么?徐天!你敢!我是朝廷命官!赵九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徐天恍若未闻。他走到那盆浓盐水前,俯身,将手中的“人签”铁环,缓缓地、完全地浸入那浑浊粘稠的液体中。冰冷的卤水包裹着冰冷的铁环。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几息之后,才缓缓提起。

沾满了浓稠盐卤的铁环,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湿漉漉的、诡异的光泽,仿佛裹上了一层致命的糖衣。

徐天握着它,一步步走向被铁签营士兵死死按住的、因恐惧而浑身筛糠的钱禄。铁签营士兵默契地掰开钱禄的嘴,用刀柄死死卡住他的牙齿,防止他咬舌或喊叫。

钱禄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肥硕的身体拼命扭动,却如同被钉在案板上的猪猡,徒劳无功。

徐天在他面前站定,沾满盐卤的“人签”铁环尖端,距离钱禄惊恐圆睁的眼睛只有一寸之遥。那浓烈的咸腥味几乎让钱禄窒息。

“钱参军,”徐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你刚才烧我兄弟一只耳朵。按我铁签营的规矩,这叫‘以牙还牙’。”他手腕猛地一递!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器穿透软骨和血肉的闷响!

沾满盐卤的铁环尖端,狠狠刺穿了钱禄的左耳耳廓!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脑袋猛地向侧后方一仰!

“呃——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钱禄被撑开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贯穿了他的头颅!但这仅仅是开始!

徐天手腕猛地一拧!

“嗤啦!”

铁环尖锐的边缘在耳廓的伤口中狠狠搅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钱禄的整个左耳被硬生生撕扯下来大半!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徐天半身一脸!

更可怕的是,那沾满浓盐卤的铁环和上面附着的盐粒,随着这一刺一搅,瞬间侵入了新鲜撕裂的伤口!盐卤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暴露的神经末梢!

“嗬…嗬嗬嗬——!!!”

钱禄的惨嚎瞬间变成了某种非人生物才能发出的、因极致痛苦而完全失声的倒气声!他整张脸扭曲成一张恐怖的鬼脸,眼球暴突几乎要掉出眼眶,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一条被丢上岸的鱼!唾液、血水混合着失禁的污物,瞬间浸透了他的下身!一股浓烈的腥臊恶臭弥漫开来。

这地狱般的景象,让所有目睹的汴梁兵魂飞魄散,几个胆小的裤裆也瞬间湿透,瘫软在地。就连按着钱禄的铁签营士兵,脸色也有些发白。

徐天脸上沾着温热的血点,眼神却依旧冰冷如万载寒潭。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手将那半只连着皮肉的残耳甩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沾着血和盐粒的“人签”铁环,在他手中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水。

“现在,”徐天甩了甩铁环上的血珠,目光扫向那几个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汴梁亲兵,“轮到你们了。”

“饶命!徐大人饶命啊!”

“是钱禄逼我们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大人开恩!开恩啊!”

求饶声、哭喊声瞬间响成一片。

徐天面无表情,只对杜仲微微偏了下头。

杜仲狞笑,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都拖出去!老规矩!穿签!挂营门!”

“是!”如狼似虎的铁签营士兵立刻扑上,不顾那些汴梁兵的哭嚎挣扎,将他们如同死狗般拖出盐仓。很快,外面就传来沉闷的击打声、骨头碎裂声和戛然而止的惨嚎。

仓库内,只剩下徐天、杜仲、几个心腹士兵,以及地上如同烂泥般抽搐、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漏气声、半边脑袋血肉模糊的钱禄。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

杜仲走到徐天身边,压低声音,独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大人,全宰了痛快,可这姓钱的毕竟是汴梁派下来的…赵九那边…”

徐天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根再次沾满鲜血的铁环。盐粒混合着血块,黏在冰冷的金属上。他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泼洒的、雪白纯净的细盐,用力揉搓在铁环的血污上。盐粒摩擦着金属,发出沙沙的细响,将那些暗红的血渍一点点覆盖、吸收,铁环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暗沉金属光泽,只是上面多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死人,不会告状。”徐天的声音冷得像冰,“赵九要的,是咬死我‘私盐’的证据。钱禄死了,他带来的勘合和所谓的‘证据’,就是几张废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仓库深处堆放的盐袋,“光州现在,是我说了算。”

杜仲看着徐天用盐“清洗”铁环的动作,又看看地上那个血葫芦般的钱禄,似乎明白了什么,独眼中凶光一闪:“明白!属下这就去‘料理’干净!保证姓钱的和他那些爪牙,都变成光州城外乱葬岗的肥料!绝无后患!”

徐天微微颔首。杜仲立刻招呼两个心腹,如同拖死猪般将还在微微抽搐的钱禄拖了出去。仓库里,只剩下徐天和那个正在被简单救治、依旧昏迷的年轻伤兵。

徐天走到伤兵身边,蹲下身。老兵正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地包裹着那个恐怖的耳部伤口,但血水依旧在不断渗出。年轻士兵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徐天沉默地看着。阳光从仓库高处的破窗斜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柱,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光柱的边缘,恰好落在那袋被钱禄撕破、泼洒在地的雪白细盐上。

盐,白得刺眼。

血,红得惊心。

他缓缓站起身,握着那根被盐和血重新淬炼过的“人签”铁环,走到仓库门口。外面,杜仲正指挥着士兵,将几具汴梁兵的尸体用破草席草草卷起,如同处理垃圾。营门方向,隐约能看到几具被铁签穿透锁骨、高高悬挂起来的模糊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微微摇晃。

军营里一片肃杀的死寂。士兵们沉默地执行着命令,眼神复杂,有快意,但更多的是对未知风暴的恐惧。

徐天站在盐仓门口,望着辕门外光州城灰暗的天空。秋阳依旧高悬,却再也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沉的寒潭。腰间的铁环冰冷而沉重,仿佛凝聚着方才的血腥与盐粒的咸涩。

“根基…”他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消散在带着血腥气的风里。

脚下的路,是白骨铺就,血海浮沉。而手中的铁签,只能蘸着血与盐,在这乱世的绝壁上,凿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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