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黑莲绽城（2/2）
然而，陈默的寂灭道韵，经过黑佛诅咒转化、静思河净化、枫林观叶悟道，尤其是在此刻莲种初次绽放的加持下，其“空性包容”与“沉淀归无”的特性，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黑佛意志的反扑，如同撞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却又深不见底的“静寂之海”，大部分力量被悄然消纳、沉淀，只有最精纯的一丝“寂灭本质”，被灰莲吸收、转化，反而滋养了莲种自身！
此消彼长之下，陈默的道韵，开始逐步“浸染”核心法阵。法阵的运转，出现了迟滞与偏差。那原本疯狂抽取全城能量、转化为乌光与黑红雾气的进程，开始放缓、紊乱。
石室中，石佛的乌光波动明显减弱，发出的尖啸也带上了惊怒：“不可能！你这是什么力量？！竟能抗衡圣主赐予的寂灭真意？！”
玄奘压力一轻，眼中佛光流转，看穿了关窍：“并非抗衡，而是……包容与升华。默儿的道，已然超脱了简单的寂灭与生灭对立。善哉，善哉！”
就在陈默全力浸染核心法阵，玄奘牵制石佛，城中灾变稍缓之际——
一道清越却充满焦急的啸声，自远空传来！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来也！何方妖孽，敢如此荼毒生灵！”
话音未落，风火轮已撕裂弥漫城中的黑红雾气，哪吒手持火尖枪，周身环绕混天绫、乾坤圈，如一道赤白流星，轰然降落在府衙上空！他身后，竟还跟着数十名金甲银盔、手持神兵的天兵天将，显然是得了消息，从天庭搬来的援兵！
哪吒一眼便看清形势，火尖枪直指石室中乌光涌动的石佛：“又是你这妖佛作祟！看枪！”
他根本不多废话，脚踏风火轮，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直刺石佛！乾坤圈同时抛出，化作金色光环，罩向石佛，欲将其禁锢！混天绫更是迎风便长，如同赤色天河，扫荡向城中各处喷涌黑红雾气的裂缝，试图暂时封堵！
天兵天将也各展神通，结阵施法，或净化雾气，或稳固地脉，或救助被困百姓。
有了哪吒与天兵加入，城中混乱顿时被遏制住几分。尤其是哪吒，身为莲藕化身，神魂纯净特殊，对这类邪祟污染的抗性极高，他的三昧真火更是这类阴邪之力的克星，火尖枪过处，乌光退散，黑雾消融。
石佛意志发出愈发愤怒的咆哮：“天庭走狗！也敢阻我圣道！”
它似乎意识到，计划出现了重大变数。陈默的异常道韵正在侵蚀核心法阵，玄奘佛法牵制，哪吒与天兵插手，内外交困之下，这“寂灭圣胎”降临仪式，已然难以圆满。
“既然如此……便让尔等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寂灭之威’！纵然仪式不全，圣胎之影，亦足矣荡平尔等蝼蚁！”
石佛猛然停止了“生长”，其尺余高的身躯骤然收缩，变得只有拳头大小，但乌光的浓度与亮度却提升了十倍不止！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席卷整个清平府城！
紧接着，石佛表面那些暗红纹路全部亮起，如同燃烧的血脉！它不再悬浮，而是缓缓沉向下方地面——那里，正是核心法阵与老槐残骸能量汇聚的最终节点！
它要……以身合阵，强行催发不完全的“圣胎之影”！
“阻止它！”玄奘、哪吒同时大喝。
玄奘锡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琉璃佛光，化作一只巨大的佛掌，抓向石佛！哪吒则将火尖枪催动到极致，枪尖凝聚出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太阳真火，点向石佛核心！
陈默也感到一股大难临头的警兆，他猛地将双手从地面抬起，识海中灰莲光华尽数收敛于莲心那点灵光，随即，他双手虚抱，将那点浓缩到极致的、融合了寂灭、净化、溯源、菩提生机的灰蒙蒙灵光，狠狠“按”向脚下那已被他浸染大半的核心法阵最中央！
他要以自身道种本源，强行“覆盖”并“改写”法阵最后的、与石佛连接的核心符文！
三方力量，几乎同时触及目标！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与光芒，瞬间吞噬了府衙后院，并迅速向全城扩散！
那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剧烈碰撞与湮灭！佛光、真火、灰蒙道韵、漆黑乌光、猩红血芒……各种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在这一刻被强行挤压、搅拌、反应！
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不断扭曲变幻着色彩与形态的能量漩涡，以老槐残骸所在处为中心，骤然成型！漩涡产生的恐怖吸力，将周围的一切——砖石、草木、乃至光线——都疯狂拉扯进去，绞得粉碎！
玄奘、哪吒、陈默皆被这股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击得倒飞出去，各自施法稳住身形，嘴角都溢出了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震荡。
而那座石佛，在漩涡中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尖啸后，彻底崩解，化为无数黑色光点，被漩涡吞噬。但崩解前的那一刻，它那冰冷的意志，却深深地“烙印”在了陈默的心神之中，留下一句仿佛预言般的话语：
“种子已播下……道标已锚定……无论你逃往何方……最终的寂灭……终将为你而来……”
能量漩涡持续了约十息，才缓缓消散。
原地，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直径数十丈的巨坑。坑壁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被高温与奇异力量共同作用后的琉璃质感。坑底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余烬光芒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残留波动。
整座清平府城的震动，渐渐停歇。各处喷涌的黑红雾气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那些被污染的神像、牌位，也纷纷褪去黑翳，恢复原状（虽然灵性已失）。天空中的灰黑色“气罩”，如同破碎的蛋壳，片片剥落，露出其后真实的、星光初现的夜空。
劫后余生的哭喊与庆幸声，从城中各个角落传来。
顾知府在几名衙役搀扶下，战战兢兢地靠近后院，看到那可怕的巨坑，以及坑边衣衫破损、气息不稳却依旧屹立的三位“神仙”，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多……多谢圣僧！多谢两位神仙！救我满城百姓！”
哪吒收回火尖枪与法宝，脸色凝重，看向玄奘与陈默：“这妖佛究竟是何来历？其力量层次，绝非寻常下界妖魔！方才那最后的气息，已隐隐触及‘大罗’门槛！”
玄奘调息片刻，抹去嘴角金血，沉声道：“此乃‘太初之主’座下护法黑佛之力。其图谋甚大，此番以整座城池为祭，欲唤‘寂灭圣胎’之影降临。幸得三太子及时援手，更有默儿关键一击，扰乱其法阵核心，方得险胜。”
哪吒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太初之主？寂灭圣胎？此事，我必须立刻回禀玉帝与老君！”他看向陈默，眼中带着惊奇与探究，“陈默兄弟，你方才那股力量……似乎与那妖佛同源却又相克，玄妙非常，竟能扰乱其核心法阵，不知是何神通？”
陈默体内气血依旧翻腾，识海中灰莲在全力绽放三瓣后，已重新合拢，光华略显黯淡，正在缓缓吸收着方才碰撞中获取的些许“养分”与感悟。他苦笑摇头：“弟子也只是机缘巧合，悟得一些皮毛，适才情急拼命，侥幸而已。”
哪吒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只道：“此间事了，但隐患未除。那妖佛意志最后所言，恐非虚言恫吓。唐长老，大圣，陈默兄弟，西行路上，务必万分小心！我这就回天庭复命，并奏请加派巡查，留意这‘太初之主’与黑佛踪迹。”
说罢，哪吒向玄奘一拱手，又对孙悟空点了点头，便带着天兵天将，踏云而去。
夜色，终于完全降临。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满目疮痍的清平府城，也照亮了那深不见底的巨坑。
玄奘望着巨坑，良久，轻叹一声：“一城劫难，虽暂解，然因果已结，隐患深埋。默儿，那妖佛最后对你所言，你需谨记于心，时时拂拭灵台，莫让魔种深植。”
陈默心中一凛，躬身应道：“弟子明白。”
他知道，自己识海中那朵由诅咒转化的灰莲，与那太初黑佛，已然结下了难以分割的深刻“因果”。未来的路，注定更加凶险莫测。
孙悟空走过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咧嘴笑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师父在，有老孙在，再有那哪吒帮忙，管他什么太初不太初，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话虽如此，他眼中也并无多少轻松之意。
师徒三人协助顾知府安抚百姓、处理善后，直至天明。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清平府城时，他们谢绝了顾知府的再三挽留，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身后，城池正在缓慢恢复生机。而前方，迷雾更深，长路漫漫。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晨光中渐渐隐去的巨坑轮廓，摸了摸眉心。
识海中，灰莲静默。莲心那点灵光，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也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