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水利“通”八乡，旱涝保收泽万民（1/1）

就在小丫的“平安云锦”声名鹊起之际，平安县的土地上，另一场更为深刻、关乎根基的变革也在孙老倔的带领下悄然推进。接连的蝗灾、旱灾让全县上下刻骨铭心地认识到：若无可靠的水利，再精湛的技艺、再通达的商路，也如沙上筑塔。昔日那架挽救危局的“倔牛”水车，成了点燃水利复兴的火种。

孙老倔将编纂《工典》的重任暂交弟子，全身心扑在水利上。他带着徒弟们，走遍了平安县辖下所有乡、村，勘测每一条河流、每一口泉眼、每一处洼地。他们发现，平安县并非绝对缺水，而是水资源分布极不均衡，加之河道年久失修，塘堰淤塞，雨季洪涝，旱季干涸。一幅以平安县城为中心、辐射八乡的水利网络蓝图，在孙老倔心中逐渐清晰。他提出一个宏大的计划：以“修、浚、蓄、连”四字为纲，系统治理水患，实现“旱涝保收”。

“修”，是修复加固现有堤防、渠道，尤其针对几处险要河段，用石料、三合土加固，防止汛期决口。“浚”，是深挖疏通主要河道与灌溉渠，清除淤泥，扩大过水断面，使水流畅通。“蓄”，是关键。孙老倔设计在全县地势低洼处，因地制宜修建大小不一的蓄水塘坝，雨季蓄水，旱季灌溉。他创造性地提出“长藤结瓜”式的水利系统——将主干渠比作“藤”，串联起星罗棋布的塘坝（“瓜”），形成调蓄有序的水网。“连”，则是通过新建渠道、渡槽、甚至利用改良后的水车梯级提水，将相对独立的水系连通起来，实现“以丰补歉”，让高处之水下济低处之田。

蓝图宏伟，实施却困难重重。最大的难题是人力与财力。全县青壮劳力有限，农时也不能耽误。石磐召集各乡里正、乡绅议事，力排众议，决定采用“以工代赈”与“按亩出夫”相结合的方式：县衙提供部分口粮和工具，并承诺水利修成后，优先灌溉出力多的乡田；同时，根据各户田亩数量，规定出工天数，富户可出资代役，贫户出力则可记工分，未来抵扣部分水费。此议一出，虽有小争议，但多数百姓深知水利关乎切身利益，积极响应。

工程全面展开，场面浩大而感人。孙老倔坐镇指挥，各地汇聚而来的工匠弟子成了技术骨干，分赴各工程节点指导。青壮汉子们挥镐掘土，肩挑背扛；妇孺们则负责送水送饭，修补工具。李火火抽调部分团练兵丁，承担最艰险的堤坝加固任务。就连狗蛋也带着书院稍长的学生，利用所学算术知识，帮忙测量土方、计算物料。昔日因争水而时有龃龉的邻村，如今在共同劳作中冰释前嫌，协作疏通界河。工地上，号子声、夯土声、水流声交织成一曲改天换地的乐章。

孙老倔尤其注重技术的推广与改良。他根据各地地形和水源情况，推广了多种型号的水车：有适合缓流大河、提水量大的“龙骨水车”；有适合溪流、结构简单的“筒车”；甚至为极干旱的坡地设计了依靠人力踩踏的“翻车”。他还将《工典》中关于渠道防渗、涵管铺设的技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乡民。一些富有智慧的土法也被发掘出来，如用石灰混合黏土夯实渠底防漏，在渠边种植柳树固堤，效果显着。

历时近两年，平安县的水利网络初具规模。新修的渠道如银带般缠绕山野，大大小小的塘坝如明珠般镶嵌其间。当清澈的河水首次通过新建的渡槽，越过山岗，流入往日十年九旱的“望天田”时，沿途乡民欢呼雀跃，老农捧着汩汩流淌的渠水，激动得老泪纵横。次年春夏，雨季虽至，但加固后的河堤稳稳锁住了洪水；入伏后，旱象虽显，塘坝中蓄积的清水却通过四通八达的渠道，源源不断送入田间。昔日杂草丛生的荒地，被开垦成整齐的稻田；以往只能种些耐旱杂粮的坡地，也引水种上了棉花。

水利兴，百业旺。粮食稳定增产，使得更多劳力可以投入到织坊、矿厂、书院；共济社的盈余也因此大增，有能力兴办医馆、修缮道路。平安县真正实现了“仓廪实”“衣食足”，百姓脸上再无饥馑之忧色。孙老倔看着这片由自己心血浇灌、旧貌换新颜的土地，抚摸着那把伴随半生的旧锛子，对徒弟们说：“这水利，不只是通水，更是通人心，通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