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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破而后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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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破而后立

三日光阴,在昆仑山北麓的凛冽朔风中倏忽而过。

圣火宫坐落在海拔三千丈的绝壁之上,背倚万年雪峰,俯瞰千里戈壁。时值深冬,整座宫殿被皑皑白雪覆盖,赤红色的火山岩墙壁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暗沉的血色,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更添几分肃杀。

第三日清晨,第一缕天光刺破东方云层时,盘坐在圣火宫最高处了望台的秦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深处,青金色的光泽已完全内敛,化作一片深邃如渊的平静。三日夜不眠不休的吐纳调息,让他将顿悟时暴涨的“沧海玄阴”之力彻底稳固、圆融。此刻的他,气息返璞归真,若不刻意展露,便与寻常武者无异。但若凝神细察,却能感觉到那平静表象之下,仿佛有无尽的海潮在深处涌动,有永恒的深渊在暗处归藏。

“来了。”

秦渊轻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下方大殿中每个人的耳中。

几乎同时,盘坐在大殿中央蒲团上的玄罹,也睁开了那双青金色的眼眸。他身前横置着那柄月华剑,剑身映照窗外雪光,流转着清冷的光泽。三日前与玄夜意志一战,他损耗不小,这三日虽全力恢复,却也只恢复了七八成元气。

“东南方向,三十里外。”玄罹缓缓站起,月白长袍纤尘不染,“一人一骑,速度不快,气息……很特别。”

苏墨从偏殿走出,面色已恢复红润,掌心的镜形印记隐隐发烫。他望向东南方向,眉头微皱:“确实很特别。不像幽冥死气那般阴邪,也不像玄冥之力那般深邃,反而有种……超然物外的纯净感。”

玉罗刹一袭红衣,斜倚在殿门处,手中把玩着一枚赤红色的令牌——正是圣火令的副令。她闻言挑眉:“超然物外?难道是道门中人?”

“不像。”玄罹摇头,“道门真气中正平和,此人的气息却有种……遗世独立的孤高。”

众人说话间,简心从后殿走出,手中托着一个玉盘,盘上放着几盏热气腾腾的茶汤。她将茶汤分给众人,轻声道:“无论来者是谁,总要先礼后兵。秦大哥,你刚突破,气息尚未完全稳固,切莫轻易动手。”

秦渊从了望台飘然而下,落在殿前广场的积雪上,足尖轻点,竟未留下半点痕迹。他接过简心递来的茶盏,温声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茶汤入喉,一股暖流顺喉而下,散入四肢百骸。简心在茶中加了药王谷秘制的“暖阳散”,能助人平心静气,稳固真气。秦渊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新生的“沧海玄阴”之力,在药力滋养下愈发圆融自然。

就在众人饮茶之时,东南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白点缓缓放大,渐渐能看清轮廓——那是一匹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人。马行得不快,踏在厚厚的积雪上,竟只留下极浅的蹄印,仿佛马与骑者都没有重量。

更奇特的是,那人所过之处,身后的雪地上竟开出了一朵朵冰晶莲花。莲花晶莹剔透,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美得如同幻境。

“步步生莲……”玄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佛门至高轻功‘莲华渡世’的异象。但此人气息并非佛门中人……”

白点越来越近。

三十里,二十里,十里……

五里时,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身素白长衫,外罩月白色鹤氅,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束起,额前几缕发丝随风轻扬。他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眉眼如画,肤色如玉,尤其一双眼睛,瞳孔竟是罕见的银白色,仿佛蕴藏着两轮冷月。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左手握着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笛,右手随意搭在缰绳上。那双手白得透明,能看清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却又不显病态,反而有种玉雕般的完美。

白马在圣火宫山门前停下。

男子翻身下马,动作优雅从容。他抬头看向宫门前严阵以待的众人,目光在玄罹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秦渊、苏墨、玉罗刹,最后落在简心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在下白无垢,来自东海蓬莱。”男子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冒昧来访,还请诸位见谅。”

他说着,拱手一揖。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疏离——那不是刻意的高傲,而是一种天生的、仿佛与这尘世格格不入的超然。

玄罹上前一步,还礼道:“蓬莱仙岛,世外之地。不知白先生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白无垢直起身,银白色的眼眸看向玄罹:“为玄冥镜碎片而来。”

他说话直接,毫不拐弯抹角。话音落,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青金色的铜镜碎片。碎片边缘光滑,镜面虽有几道裂痕,却依旧能倒映出清晰的影像。更奇异的是,碎片表面流转着日月星辰的虚影,仿佛将整片星空都浓缩其中。

正是玄冥镜最大的一块碎片!

碎片出现的瞬间,秦渊怀中的那块漆黑碎片、苏墨掌心的镜形印记、乃至简心眉心的玄冥印记,都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秦渊能感觉到,怀中的碎片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青金色光泽大盛,试图挣脱他的控制。苏墨则闷哼一声,掌心血光隐现——那是印记与碎片共鸣过度,牵动了旧伤。简心更是脸色一白,眉心的玄冥印记亮起刺目的青金色光芒,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让她险些站立不稳。

玄罹见状,抬手虚按。一股温润的玄冥之力笼罩全场,暂时压制住了四者之间的共鸣。

白无垢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四块主碎片已现其三,加上我这块,便可重铸大半玄冥镜了。”

他顿了顿,看向简心:“这位姑娘身上的玄冥血脉……很纯粹。若在下所料不差,你应是玄罹前辈的女儿吧?”

简心定了定神,点头道:“正是。晚辈简心,见过白先生。”

白无垢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秦渊:“这位兄台怀中的碎片,幽冥死气极重,但核心处已有玄冥本源复苏的迹象。若再以纯阳之火淬炼三月,当可彻底净化。”

最后,他看向苏墨,眉头微皱:“这位公子的情况……有些特殊。碎片与血肉融合,本是机缘,但你体内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与碎片冲突。若不能调和,恐有性命之危。”

三句话,点出三人症结所在,分毫不差。

苏墨脸色一变,沉声道:“白先生好眼力。却不知,先生此来,是友是敌?”

白无垢将碎片收回怀中,那强烈的共鸣顿时减弱。他环视众人,缓缓道:“在下来此,有三件事。第一,送还这块碎片——它本是我蓬莱仙岛传承千年的镇岛之宝,但祖师遗训有言:若他日玄冥镜主碎片现世,便需将此物归还,助其重铸。”

“第二,”他看向玄罹,“想向玄罹前辈求证一事——关于玄冥镜的真正来历,以及……它为何会流落此界。”

“第三,”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秦渊身上,“想与这位兄台论道一番。你身上那股‘沧海玄阴’之力,与我蓬莱‘海月无涯功’颇有相通之处,或许能互为印证。”

这番话条理清晰,语气平和,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生警惕。

玉罗刹冷笑道:“说得好听。谁知你是不是幽冥派来的细作,想骗我们交出碎片?”

白无垢也不动怒,只淡淡道:“若在下是幽冥之人,此刻碎片在手,大可转身离去。以在下的轻功,诸位未必追得上。”

他说着,轻轻跺了跺脚。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积雪同时浮空!不是被震飞,而是仿佛失去了重量,缓缓悬浮到半空中,形成一片雪白的浮空领域。领域内,雪花不再坠落,而是如星辰般缓缓旋转,每一片雪花都折射出七彩光芒,美轮美奂。

这一手对力量的精微控制,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玄罹瞳孔微缩:“虚空凝滞……这是触摸到‘领域’门槛的征兆。白先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佩服。”

白无垢摇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在下此来,诚意在此。”

他忽然将手中的玉笛横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清越悠扬,起初如溪流潺潺,继而如海浪翻涌,最终化作一片浩瀚无垠的意境——那是大海的无量,是明月的清辉,是潮起潮落的永恒,是海上生明月的壮丽。

笛声所过之处,悬浮的雪花开始缓缓降落,每一片都精准地落在原来的位置,分毫不差。更神奇的是,雪花落地后,竟化作一朵朵微小的冰晶莲花,在晨光中缓缓绽放,散发出清雅的香气。

一曲终了,白无垢放下玉笛,看向秦渊:“这首《海月潮生曲》,乃我蓬莱祖师观沧海明月所创。秦兄既悟‘沧海玄阴’,当能听出其中真意。”

秦渊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海之浩瀚,月之清冷,潮之起落,生之轮回……白先生的笛声中,已蕴含了‘道’的雏形。”

他能感觉到,白无垢的修为境界极高,虽未真正踏入“领域”层次,却已触摸到了门槛。更关键的是,此人的道心纯粹,笛声中毫无邪气,反而有种洗涤心灵的纯净力量。

这样的人,若是敌人,将是极其可怕的存在;若是朋友,则是难得的助力。

玄罹沉吟片刻,开口道:“白先生既如此坦诚,我等也不便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入内一叙。”

白无垢拱手:“多谢。”

一行人进入圣火宫大殿。

分宾主落座后,简心奉上茶点。白无垢只取了一杯清水,轻啜一口,便放下杯盏,看向玄罹:“玄罹前辈,现在可否告知,玄冥镜的真正来历?”

玄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白先生既然来自蓬莱,当知海外三仙岛——蓬莱、方丈、瀛洲的传说。却不知,蓬莱典籍中,是如何记载玄冥镜的?”

白无垢正色道:“蓬莱秘典《海国图志》有载:上古之时,天地初开,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而在清浊之间,有一片混沌海,海中孕育出先天生灵‘玄冥’。玄冥取混沌海核心的‘混沌元晶’,辅以日月精华、星辰之力,铸成一面宝镜,可照彻阴阳,沟通两界,镇压气运。此镜,便是玄冥镜。”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不知何故,玄冥镜崩碎,最大的一块落入东海,被我蓬莱祖师所得,奉为镇岛之宝。其余碎片则流落各方,不知所踪。祖师遗训:玄冥镜关乎天地气运,若有朝一日主碎片现世,便需将镇岛之宝归还,助其重铸,以应大劫。”

玄罹闻言,长叹一声:“贵派祖师,果然见识非凡。这段记载,与玄冥族传承的秘辛,有八成相似。”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连绵的雪峰,缓缓道:“只是有一处关键,贵派祖师可能不知——玄冥镜之所以崩碎,并非自然损毁,而是被人故意打碎的。”

“什么人?”白无垢追问。

“玄冥本人。”玄罹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面孔,“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玄冥在预感大劫将至时,亲手将镜打碎,分散到诸天万界之中。”

大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苏墨才开口问道:“为何要如此?”

“因为完整的玄冥镜,威力太大。”玄罹沉声道,“它不仅能照彻阴阳、沟通两界,更能逆转时空、篡改因果。若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中,足以毁灭一方世界。玄冥预感到,未来将有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大劫,而玄冥镜将是应劫的关键。为防镜落入奸人之手,他选择将其打碎,分散藏匿,等待真正的应劫之人集齐碎片,重铸宝镜,化解劫难。”

秦渊心中一动:“前辈所说的应劫之人……”

玄罹看向他,又看向简心,最后目光落在白无垢身上:“应劫之人,并非单指某一人,而是一个‘群体’。拥有玄冥血脉者,能感应碎片者,能净化碎片者,能守护碎片者……都是应劫之人。而你们……”

他的目光在秦渊、简心、苏墨、白无垢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恰好凑齐了这些条件。”

白无垢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所以,秦兄怀中的碎片需要净化,苏公子能感应碎片位置,简姑娘拥有玄冥血脉,而我……带来了最大的一块碎片。我们四人,便是重铸玄冥镜、化解大劫的关键?”

“正是。”玄罹点头,“这也是为何,玄夜会不惜代价抢夺碎片——他不仅想重铸玄冥镜,更想以幽冥死气污染镜身,将其炼成‘幽冥玄冥镜’,届时他便能以镜为媒介,将整个幽冥界与此界融合,化作他的幽冥神国。”

玉罗刹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野心!”

秦渊握紧拳头:“绝不能让他得逞。”

白无垢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块最大的碎片,放在身前的桌案上。碎片在桌面上微微震颤,青金色的光芒流转,与秦渊怀中、苏墨掌心、简心眉心的共鸣愈发强烈。

“既然如此,”白无垢缓缓道,“在下愿将此碎片交出,助诸位重铸玄冥镜。”

他说得平静,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蓬莱仙岛传承千年的镇岛之宝,就这么交出来了。

玄罹郑重拱手:“白先生大义,玄某代此界苍生,谢过。”

白无垢摇头:“不必谢我。祖师遗训如此,在下只是遵命而行。况且……”

他看向秦渊,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在下也想亲眼见证,完整的玄冥镜重铸之时,会是何等光景。更想与秦兄论道印证,看看‘沧海玄阴’与‘海月无涯’,究竟孰高孰低。”

秦渊闻言,也生出几分豪情:“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接下来的三日,圣火宫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忙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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