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异界住院部(1/2)
奠基石上的铭文像活过来的疤痕,在石头的矿物结构中缓慢脉动。最初只是纹理的细微改变——大理石的纹路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分叉,花岗岩的晶体排列呈现出非欧几里得几何的图案。但变化在加速。
零首先监测到异常:“医疗中心的底层规则正在被‘翻译’。不是修改,是覆盖——我们的物理常数被暂时性地替换为另一套常数。三楼的儿科观察室现在遵循的引力公式多了一个虚数项,导致物体在落下的同时会轻微地逆时间旋转。”
杨明试图用恒星意识稳定区域,但他的意识触须被“卡”在了不同规则的交界处:“就像把手伸进水和油的界面,两边都在排斥我。这个异界宇宙的规则正在我们的规则上打孔,试图钻出一个可供它存在的洞。”
时衡的因果植物疯狂生长出警报性的红色花朵:“因果线正在被重写。医疗中心内部正在形成‘因果隔离区’——在那个区域内,事件的发生顺序将由异界宇宙的逻辑决定,我们熟悉的因果律可能失效。”
林枫站在奠基石前,医者之域的“规则生态医者”维度全力运转。他看到的不是简单的入侵,而是一种临终的寄生——一个濒死的宇宙意识,正在本能地寻找宿主,以便完成自己未竟的沉思。
“这不是攻击,”他分析道,“这是患者在弥留之际,无意识地抓住医生的手,把医生当成了救命稻草。但这个患者的‘手’是一个宇宙的规则体系,它的抓握可能会捏碎我们的现实。”
铭文已经从奠基石蔓延到了地基的混凝土中,像发光的根系向上生长。所到之处,空间的性质开始改变:
· 走廊的尽头开始无限延伸,形成彭罗斯阶梯般的循环
· 部分病房的墙壁变成了半透明的能量膜,膜外是陌生的星空
· 医疗设备开始执行异界的医疗逻辑:一台血压计测量出的不是压力,而是“存在确定性指数”;一台心电图机绘制的是“时间情绪波动曲线”
最危险的是,这些变化开始影响患者。
在五楼的慢性病疗养区,几位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突然报告他们的记忆“变得清晰了”——但他们记起的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在异界宇宙中的生活片段。其中一位老太太坚持说她曾是一颗恒星的意识守护者,并开始用恒星语言(一种基于核聚变频谱的复杂编码)与医护人员交流。
“她在使用一套完整的异界知识体系,”零分析老太太的语言模式,“这不是幻觉,是异界规则直接在她的神经结构中植入了‘记忆模板’。如果持续下去,她的本我意识会被异界人格覆盖。”
林枫意识到,他们必须立即建立跨宇宙诊疗协议——既要为这个异界宇宙意识提供临终关怀,又要保护本宇宙的现实结构不受侵蚀。
第一步:隔离与翻译
团队分工协作。杨明用恒星意识在医疗中心外部构建了一个“规则绝缘层”,防止异界规则进一步扩散到城市中。时衡用因果植物的根系编织了一个内层隔离网,将已被感染的区域标记为“异界住院部”,并确保其中的因果异常不会外泄。
零开始解析异界规则的语言结构。她发现,这些规则虽然陌生,但有某种“濒死宇宙”的共性特征——规则本身在衰减、在简化、在向着某种终极的静寂态坍缩。她利用这一点,开发了一个规则翻译器,能够将异界规则“转译”为本宇宙能兼容但不被支配的弱化版本。
林枫则直接与奠基石上的铭文进行接触。他将医者之域调整为“临终共鸣模式”,不是对抗,而是倾听。
第二步:倾听临终宇宙的呓语
接触的瞬间,林枫被拉入一个规则的濒死梦境。
他看到的不再是万物医疗中心,而是一个宇宙的最后时刻:星系像熄灭的炭火般暗淡,物理定律如老旧的琴弦一根根断裂,时间流缓慢地淤塞成沼泽。在这个宇宙的中心,有一个意识——不是个体意识,是宇宙本身的集体意识,正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沉思循环。
它在反复追问一个问题:“我该结束,还是该重新开始?”
这个问题像钟摆,在它广袤但正在死去的意识中摆荡。每摆荡一次,宇宙的结构就更加脆弱,规则就更趋于解体。
而在这个意识的边缘,林枫看到了伤疤——无数文明在毁灭前发出的最后信号、无数生命在死亡前的最后祈祷、无数星球在冷却前的最后光辉,所有这些都被宇宙意识吸收,成为它沉思的素材,但也成为它无法做出决定的负担。
“太多记忆,太多可能性,太多未完成的故事,”林枫理解了,“它被自己内部积累的无限‘如果’压垮了,无法在‘终结’和‘重启’之间做出选择。而它的犹豫,正在让死亡过程变成一场漫长的折磨。”
这时,宇宙意识感知到了林枫的存在。它不是通过感官感知,而是通过规则的扰动——一个外来的、小的、但异常有序的意识结构,出现在它垂死的规则场中。
它本能地抓住了这个意识结构,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现实中,奠基石上的铭文突然暴长,像发光的藤蔓缠住了林枫的手腕。铭文开始直接向他的意识中灌输异界宇宙的规则体系——这不是攻击,是分享,是临终者急切地想把自己的整个生命故事讲给一个倾听者听。
第三步:诊疗策略——帮助决策而非代替决策
林枫承受着海量的规则信息冲击,但他的医者之域核心保持稳定。他明白,直接告诉这个宇宙意识“该选择什么”是无效的——那是另一个宇宙编辑理事会的错误:试图代替患者做决定。
真正的诊疗是帮助患者厘清自己的意愿。
他开始在意识中构建一个决策简化框架:不是替宇宙意识思考,而是帮它将无限复杂的沉思,简化为可管理的几个核心维度。
他将自己的医者之域转化为一个“临终决策助手”,向宇宙意识展示了三个关键问题:
1. 记忆的归宿:你是希望自己宇宙的所有故事、所有文明、所有生命体验,随着你的终结而彻底消失?还是希望它们以某种形式被保留,传递给下一个宇宙周期或另一个宇宙?
2. 未来的可能性:如果选择重启,你愿意接受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规则体系(全新的物理定律、不同的常数),还是希望大致保留现有的规则框架,只做微调?
3. 痛苦的终结:你目前所处的漫长临终状态,是否已经超出了你能承受的限度?你是否希望加速这个过程,即使这意味着仓促的决定?
宇宙意识第一次得到了如此清晰的提问方式。它的沉思开始聚焦,从无限的混乱循环,逐渐收敛到这三个具体的抉择点上。
铭文的脉动开始变得有节奏,像是心跳——虽然微弱,但有了方向。
第四步:规则共生体的建立
然而,即使宇宙意识开始清晰思考,它仍然需要一个临时的“住院环境”来完成这个过程。万物医疗中心已经被部分改造成了这样的环境,但必须防止改造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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