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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芝龙暗涌伏杀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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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了?”他走进船舱,随手关上舱门。

所有人同时站起,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旗舰上听令的岁月。

郑芝龙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每一张脸。这些老兄弟,有的跟他一起发过财,有的替他挨过刀,有的在他落魄时不离不弃。如今他们也都老了,脸上有了皱纹,鬓角有了白发,但眼中的那股狼性,还没完全熄灭。

“今夜叫各位来,是要问一句话。”郑芝龙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窗外的浪声,“你们……还想不想再搏一次?”

船舱里死一般寂静。

陈衷纪独眼里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老大,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平户岛,我待够了。”郑芝龙从怀中取出那枚“瀛海通商”铜印,重重拍在桌上,“日本幕府,愿意支持我重振旗鼓。船、人、军械,他们都能暗中提供。”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我要打回台湾。”

“轰——”

这句话像在船舱里扔了个火药桶。

安东尼奥猛地站起:“台湾?那是荷兰人的地盘!而且……而且少主人不是正准备打台湾吗?老大,你这是要……”

“对,我就是要抢在他前面!”郑芝龙也站起来,双手撑住桌沿,身体前倾,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台湾本来就是我郑家的!当年颜思齐、李旦开台,我郑芝龙继之,招募闽粤饥民数万屯垦。荷兰人?他们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走的!”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溅到桌上:“现在呢?张世杰用我儿子当刀,我儿子用我的旧部当兵,他们要去打台湾了——打下之后呢?归朝廷!归他张世杰!归他郑成功的靖海大将军府!那我郑芝龙算什么?一个在平户等死的老废物?!”

老仆郑槐想劝,被郑芝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周崔芝拨弄算盘的手指停了,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主公,幕府的支持……条件是什么?”

郑芝龙冷笑:“条件?简单。我要在南洋给明国海军制造麻烦,拖住郑成功,不能让他轻易掌控南洋航路。作为回报,日本与南洋的贸易,归我专营。”

他看向周崔芝:“老周,你算账最精。你说,这买卖划不划算?”

周崔芝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主公,恕我直言。这买卖……是拿您的名声、您和少主人的父子情分,去换一个未必能成的事业。幕府为何不自己干?因为他们知道,这事风险太大,成了,他们得利;败了,他们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毕竟您郑芝龙,是明国的叛臣、海盗,跟日本国无关。”

这番话说完,船舱里更静了。

所有人都看着郑芝龙。

郑芝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慢慢坐下,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苍凉:“名声?父子情分?老周啊老周,你觉得我郑芝龙,还有这些东西吗?”

他指着自己:“在明国,我是投降清虏的武臣。在清国,我是首鼠两端的海盗。在我儿子眼里,我是阻碍他尽忠报国的绊脚石。现在我只有两条路——要么在平户老死,墓碑上连个真名都不敢刻;要么就赌上最后这条命,再搏一场!”

他猛地拍桌,震得铜印都跳了起来:

“我选第二条!”

船舱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海浪拍打船身的闷响。

终于,陈衷纪第一个站起来,单膝跪地,抱拳道:“老大,我这条命是你从西班牙人手里救回来的。你说搏,我就跟你搏!”

安东尼奥也跪下,用生硬的汉语说:“我,葡萄牙人,但跟老大三十年。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一个,两个,三个……舱里三十几个老兄弟,全部跪下了。

只有周崔芝还坐着,他低着头,手指死死攥着算盘,指节发白。

“老周。”郑芝龙看着他,语气罕见地温和,“你不必勉强。你有家小在长崎,有正经生意,跟我不一样。”

周崔芝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主公,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怕您这一去,就真的回不了头了。少主人他……他毕竟是您的骨肉啊!”

郑芝龙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

“从他竖起‘杀父报国’那面旗开始,我们父子,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站起身,走到周崔芝面前,拍了拍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年的账房先生的肩膀:“老周,你留下。帮我打理在日本的产业,也算……留条后路。”

说完,他转身面对跪了一地的老兄弟,声音陡然拔高:

“都起来!从今天起,咱们重新立旗!船要修,人要练,三个月后——兵发台湾!”

“遵命!”

吼声震得船舱嗡嗡作响。

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将墙上的人影拉扯成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

三日后,深夜。

郑芝龙独自站在码头上,面前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壶酒,两只酒杯。他身后,三艘朱印船已经整修完毕,新刷的桐油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船上人影绰绰,水手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明日一早,船队就要启航前往九州南端的种子岛,那里有松浦家安排的秘密船坞,可以开始建造新船。

海风吹来,带着咸腥的气息。

郑芝龙斟满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对着西南方向——那是福建,是厦门,是郑成功如今坐镇的靖海大将军府。

“森儿。”他轻声唤着儿子的乳名,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没叫过了,“为父知道你恨我。恨我降清,恨我让你背上叛臣之子的名声,恨我毁了郑家的忠义。”

他将一杯酒缓缓洒在码头上,酒液渗进木板缝隙,很快消失不见。

“但你不懂,这世道,忠义能当饭吃吗?崇祯皇帝倒是忠义,吊死在煤山。史可法倒是忠义,死在扬州。可活下来的是谁?是吴三桂,是洪承畴,是我郑芝龙!”

他又斟满一杯,举起来,眼中闪着复杂的光:“你选了张世杰,选了那条最难的路。为父佩服你,真的。但为父选不了——我今年五十七了,没几年好活了。我不想死在平户这个破岛上,不想死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万千银鳞。

郑芝龙仿佛看到许多年前,那个还叫郑森的少年,在安平城的海边练剑。一招一式,认真得可爱。那时他还是大明总兵,儿子是他的骄傲,所有人都说“郑家后继有人”。

“可你后来改名‘成功’,要‘杀父报国’。”郑芝龙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啊,有志气。那为父就让你知道,你要报的这个国,你要效忠的这个朝廷,从来就没真正信任过你郑家!”

他仰头,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烈酒烧喉,烧心。

“台湾是我的,永远都是。你要打,为父就陪你打!看看到底是你这个靖海大将军厉害,还是我这个当老子的,更懂这片海!”

“主公。”

身后传来郑槐的声音,老仆捧着一件东西走来——那是一把刀,刀鞘陈旧,刀柄缠着的丝线都磨秃了。

郑芝龙接过刀,缓缓拔出。刀身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百炼精钢才有的色泽。刀铭两个小字:破浪。

这是他年轻时的佩刀,跟随他打过荷兰人、西班牙人、各路海盗,饮过无数敌人的血。后来他受招安,穿上官服,就把这刀收起来了,觉得太过凶戾,不配大明将军的身份。

现在,他又把它拔出来了。

“老槐,你说……”郑芝龙抚摸着刀身,声音忽然有些恍惚,“如果我当年没降清,而是像森儿一样,死守福建,结果会怎样?”

郑槐低下头:“老奴不敢妄言。”

“我敢。”郑芝龙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落,“结果就是郑家满门死绝,福建生灵涂炭,而大清照样入关。这天下,从来不是靠忠义就能守住的。”

他将刀佩在腰间,与那两把“波切”并列。一旧两新,像他这一生的三个阶段:海盗、明将、叛臣。

而第四个阶段,即将开始。

“东西准备好了吗?”他问。

郑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很厚,火漆封口,印着郑家的家纹——一艘破浪的船。

“按主公吩咐,等船队离开平户三日后再寄出。走海商的船,经琉球转福建,大约半个月能到厦门。”

郑芝龙接过信,掂了掂重量,忽然笑了:“这小子收到信的时候,大概正在准备攻打台湾吧。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他老子,要回来抢食了。”

他将信递还给郑槐,转身面向大海。

月光下,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纵横东海的海上枭王。

“传令下去,寅时启航。”

“是。”

郑槐退下,码头上只剩下郑芝龙一人。

海风越来越大,吹得他的衣袂狂舞。他久久站立,直到东方天际泛起第一缕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一场父子相残的大戏,也要拉开序幕了。

而他郑芝龙,将不再是躲在儿子阴影里的失败者,而是重新站上舞台中央的……主角。

“森儿。”他最后望了一眼西南方向,声音融进海风里,飘向无尽的远方:

“这一局,咱们父子……各凭本事吧。”

就在郑芝龙的船队驶离平户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厦门港,靖海大将军府灯火通明。

郑成功站在海图前,手中拿着一份刚送到的密报。那是“夜枭”从日本发回的消息,只有短短两行字:

“郑芝龙与幕府密使会面,内容不详。三艘朱印船离港,去向不明。”

他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父亲……”郑成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寒,“你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路。”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海风吹入,带来料罗湾方向隐约的波涛声——三天前,海军正在那里举行收复台湾的登陆演习。

一切都准备好了。

战舰、士兵、粮草、战术……万事俱备,只等季风转向,便可挥师东进,完成他此生最大的功业:驱逐红夷,光复台湾。

可现在,这个最大的变数出现了。

他的父亲,那个曾经的海上之王,要回来抢食了。

“大将军。”门外传来陈泽的声音,“各营主将已到齐,战前会议可以开始了。”

郑成功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前一刻,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密报,然后拿起,凑到烛火上。

火苗吞噬纸张,很快化为灰烬。

他推开门,门外站着一群年轻将领,个个眼中燃烧着战意和渴望。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海军骨干,他们不知道什么郑芝龙,不知道什么父子恩怨,他们只知道——跟着靖海大将军,去打台湾,去建功立业,去光复故土。

“都进来吧。”郑成功让开身,脸上已没了刚才的阴霾,只有坚定和威严,“今夜,我们要定下攻台的最后方略。”

将领们鱼贯而入,没人注意到,大将军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腰间那柄“镇海剑”的剑柄。

攥得指节发白。

而此刻,东海之上,三艘朱印船正乘风破浪,驶向九州最南端的种子岛。船头上,郑芝龙迎风而立,腰间三把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更远处,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总部,总督范·迪门刚刚收到料罗湾战败的详细报告。他盯着报告中“明军新式战术”那一段,眉头紧锁,然后召来秘书:

“给台湾的揆一写信,告诉他,援军两个月内必到。还有……派人去日本,联系郑芝龙。就说,公司愿意和他合作——只要他能拖住明国海军。”

秘书退下后,范·迪门走到窗前,望着东方的海面,喃喃自语: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三方势力,即将在台湾这片弹丸之地上,展开一场决定东亚海权归属的生死博弈。

而谁也不知道,这场博弈的最深处,还隐藏着第四方——日本德川幕府。他们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蜘蛛,正悄悄编织着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的大网。

夜还很长。

海上的风,越来越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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