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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南海之滨的丰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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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晨雾还未散尽时,最南端的“望海台”已响起了第一通鼓声。这通鼓用整根千年荔枝木掏空制成,鼓面蒙着三层鲛鱼皮,敲起来声传十里,此刻正由儋耳部的老族长亲手擂动——他曾是最抵触归降的部落首领,此刻却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腰间系着象征和平的贝壳串,每一击都带着与过去和解的力道。鼓声震得台边的椰子树簌簌落果,也震散了海面上最后一缕薄雾,露出湛蓝如宝石的海面。

赵信站在望海台最高处的祭台旁,望着台下攒动的人群。三个月前刚选址时,这里还是片荒滩,如今已立起三座青石砌成的据点:东为“守浪堡”,扼守着咸淡水交汇的河口;西是“听涛寨”,背靠火山岩峭壁,能监视整个南海航道;而脚下的望海台,正是三座据点的中枢,台顶立着块丈高的石碑,碑上尚未刻字,只待庆典后由各族代表共同题铭。

“时辰到——”司仪官的高喊划破晨空。赵信转身走向祭台,手中捧着由十二族首领共同打磨的玉琮,琮上刻着岭南全域的水系图,从西江之源到南海之滨,每道支流都由对应部落的图腾标记。他将玉琮放入祭台中央的凹槽,各族首领依次上前,将本族的信物摆在玉琮周围:俚族的青铜剑、黎族的织锦、儋耳的海螺、珠崖的珊瑚……最后一个上前的是曾抵抗最久的乌浒族首领,他放下的是块带着齿痕的兽骨——那是他父亲当年与宋军激战的遗物,此刻却与玉琮上的和平纹路紧紧相贴。

“敬天——”赵信率先举杯,酒液洒向海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敬地——”各族首领齐声应和,酒液渗入脚下的红土地,混着火山岩的碎屑,仿佛在滋养这片曾浸染过鲜血的土地。

“敬众生——”台下万余军民同时举杯,声音盖过涛声。宋军士兵的铠甲、部落民众的麻布衣衫、商人的丝绸长袍在晨光里交织,不同的语言喊出同一句话,惊起一群白鹭,绕着望海台盘旋三圈,才向远海飞去。

祭祀礼毕,赵信走下祭台,来到据点的治理坊。墙上挂着最新绘制的《岭南全域图》,与初到时的草图已判若两地:红色线条标注的官道从北向南贯穿全境,将二十七个归降部落、十二个贸易市集串联起来;蓝色箭头标出的海上航线延伸至安南、暹罗等地,旁边用小字注明“半月航程,可抵占城”;绿色区块是新开辟的梯田与盐场,旁边标注着“亩产稻米三石”“月产海盐千斤”。最显眼的是图例旁的注脚:“凡岭南之民,无论汉、俚、黎、儋耳,均编户入册,共享水利、共守疆土,犯法者同罪,有功者同赏。”

“将军您看,”负责户籍的文吏指着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点,“这是三个月来新增的定居点,光守浪堡周边就多了十八个村落,都是从山林里迁来的部落民众。他们说,在这里能种水稻,孩子还能去新办的学堂念书,不用再担心野兽和战乱。”文吏递过一本名册,“这是最新的入学名录,黎族的阿珠、儋耳的石生……一共一百二十三个孩子,昨天刚上了第一堂课,学的‘人之初’,朗朗上口得很。”

赵信翻开名册,看到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图腾:阿珠的名字旁是朵木棉花,石生的旁边是只小海螺,笔画稚嫩,显然是孩子们自己画的。他想起初到时,黎族孩童见了宋军就躲,儋耳的渔民宁愿把珍珠扔回海里也不与官兵交易,不由得笑了笑——如今学堂的窗纸上,孩子们用朱砂画的太阳,正照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描红。

走到工坊区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守浪堡的铁匠铺里,中原工匠正教俚族少年淬火,铁砧上的犁头红得发亮,少年抡锤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练,额头上的汗珠滴在铁砧上,蒸腾起白烟。“这是改良的曲辕犁,”铁匠师傅擦着汗说,“比原来的木犁省力一半,昨天刚给乌浒族送了十把,他们首领非要用两张虎皮换,拦都拦不住。”旁边的陶器坊更热闹,珠崖部的姑娘们正学着中原的青花技法,在陶罐上画海浪纹,釉料里掺了南海的贝壳粉,烧出来带着淡淡的珠光。管事笑着说:“这些罐子上周运到广州,一下子就被商人抢光了,说要运去汴梁当贡品呢。”

最热闹的还是望海台脚下的市集。来自波斯的商人用香料换了黎族的织锦,正对着阳光下的丝线啧啧称奇;中原的药铺老板在给儋耳的老嬷嬷称当归,旁边摆着刚收来的海蛇胆,据说能治风湿;几个宋军士兵和俚族汉子掰着手腕,输了的人得去买椰子水赔罪,引得围观者阵阵哄笑。市集中央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新贴的《南海贸易章程》上,用汉、俚、波斯三种文字写着:“凡往来商船,需在守浪堡登记,缴纳三成关税,可享引水员领航;禁止交易人口、军械;遇台风时,听涛寨可提供避风港,免收停靠费……”旁边还贴着张红榜,写着“本月模范商户”,珠崖部的珍珠铺和中原的瓷器行并列其上,老板们正互相拱手道贺。

夕阳西下时,望海台的石碑前燃起了篝火。各族民众围着石碑跳起了融合了中原、俚族、波斯风格的舞蹈:宋军士兵的盾牌舞刚劲有力,黎族姑娘的竹竿舞灵巧欢快,波斯商人敲着手鼓,节奏渐渐合拍。赵信接过石匠递来的凿子,在石碑上落下第一笔——他刻的是个“海”字,笔画里融入了海浪的弧度。

“该我们了!”乌浒族首领抢过凿子,在旁边刻下族语的“山”字,笔画像座小火山。随后,俚族的“水”、儋耳的“鱼”、波斯的“船”……一个个字在石碑上汇聚,渐渐组成“岭南同辉”四个大字,每个字都融合了不同的文字风格,却又浑然一体。

篝火映着石碑上的字迹,也映着一张张笑脸。赵信望着海面,远处的商船正陆续驶入听涛寨的避风港,守浪堡的灯塔开始闪烁,三座据点的灯火像三颗明珠,在南海之滨连成一线。他知道,这块石碑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如今的交融共生,岭南的故事才刚刚写下序章。往后,会有更多的商船往来,更多的孩子走进学堂,更多的技艺在这里碰撞,就像碑上的字,来自不同的源头,却终将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出共同的光彩。

夜色渐深,涛声成了最温柔的背景音。赵信拿起酒坛,往海里又洒了一杯,这一次,酒液融入海水的瞬间,仿佛有无数光点从海底升起,与望海台的灯火交相辉映,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片土地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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