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舌战望北(2/2)
周淳终于开口了,声音苍老但沉稳:“公平?天地本就不公,有人生而贵胄,有人生而贫贱。强求平等,才是最大的不公。”
温良笑了:“周博士,林谷不求结果平等,但求机会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林谷,无论出身,只要肯努力、有才能,就有出头的机会。这难道不比靠投胎决定一辈子,更公平吗?”
这话掷地有声。台下不少出身贫寒的士子和商人,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辩论持续了两个时辰。四国辩士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林谷代表则用事实说话,用百姓的亲身体验反驳。渐渐地,台下听众的倾向越来越明显。
当陈衍再次搬出“祖宗之法不可变”时,一个年轻学子忍不住站起来:“陈先生,您总说祖宗之法。可如果祖宗之法那么好,为何天下还有那么多饥民?为何还有战乱不止?林谷没有祖宗之法,但它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有公平!我宁愿要这样的‘无法’,也不要饿死的‘有法’!”
这番话引起了强烈共鸣。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不是辩论,而是分享:
“我原是邢国农夫,年年辛苦还不够交租。来林谷三年,分了田,盖了房,孩子都上学了。”
“我是胥国匠人,以前手艺再好也是奴籍。现在我是六级工匠,工钱够全家过好日子,还带了三个徒弟。”
“我女儿在女子学堂读书,将来想当医官。要是在老家,她这个年纪该嫁人了,哪能有自己的志向?”
舆论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茶楼二楼,司马徽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没想到,林谷的民意基础如此牢固,更没想到那些“泥腿子”能说出如此有条理的话。
高傒咬牙切齿:“这些刁民!简直无法无天!”
武威则皱眉深思。他看到的不仅是辩论的胜负,更是两种治国理念的碰撞。林谷那一套,虽然离经叛道,却实实在在地赢得了民心。
秃发乌孤最直接:“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到时候刀架在脖子上,看他们还嘴硬不!”
但司马徽知道,这场舆论战他们已经输了。林谷没有压制言论,反而让辩论公开进行,这本身就彰显了自信。而辩论的结果,让那些原本可能被动摇的中间派,反而更坚定了支持林谷的立场。
二月二十,四国使团灰溜溜地离开了望北城。
离城前,司马徽向林凡递交了最后通牒——或者说,是战书。
“林城主,”司马徽面无表情,“息国、邢国、胥国、羌戎四国联军,三个月后兵临城下。届时,玉石俱焚,莫谓言之不预。”
林凡接过那卷用火漆封着的帛书,看都没看,随手递给身边的姜宓。
“司马先生慢走。”他语气平淡,“三个月后,林某会在城头恭候。只是到时候,希望您还能走得这么从容。”
高傒恨恨道:“林凡,你会后悔的!”
“后悔?”林凡笑了,“林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把邢国打得更痛一点,让你们还有力气在这吠叫。”
“你——!”高傒气得脸色发紫。
武威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上马。
秃发乌孤用羌戎语咒骂了一句,率领使团绝尘而去。
望着四国使团离去的烟尘,荆竹有些担忧:“主公,他们这一路回去,恐怕会在各国大肆宣扬林谷的‘悖逆’,煽动更多敌意。”
“让他们宣扬。”林凡转身回城,“正好让天下人都看看,旧时代的卫道士们,是如何气急败坏的。而我们……”他看向街道上熙熙攘攘、脸上带着希望笑容的百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保护好这些人,就够了。”
姜宓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夫君,刚才辩论时,我在台下听着。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很感动——那么多人站起来,为我们说话,为林谷的理念辩护。”
“那不是为我们辩护,”林凡纠正,“那是为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辩护。林谷不是我的,是所有人的。他们扞卫林谷,就是在扞卫自己的饭碗、孩子的学堂、还有那份难得的公平。”
他停下脚步,望向城中心那座高高耸立的钟楼:“宓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新时代的种子。它可能还很弱小,可能被旧时代的巨石压迫,但只要有一线阳光、一滴雨露,它就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而现在,”他握紧姜宓的手,“我们要做的,就是为这颗幼苗,挡住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二月末的风依然寒冷,但镇荒城的空气里,已经能嗅到一丝早春的气息。
而在更远的西方,战争的阴云正在汇聚。四国联军开始集结,粮草在调运,军队在开拔。
三个月的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点流逝。
当最后一粒沙落下时,这个世界将见证:
一场决定未来百年格局的大战。
一场新旧时代的终极碰撞。
而林谷,已经准备好了。
舌战望北,只是序幕。
真正的血火篇章,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