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合纵连横(1/2)
正月初三,邢国都城,新田。
连续三日的春雪将这座北方雄城染成一片素白,却掩不住王宫深处的暖阁内蒸腾的人间烟火。丝竹管弦之声透过雕花窗棂传出,混杂着酒香、脂粉香、以及烤鹿肉的焦香。
暖阁内,一场盛大的接风宴已近尾声。
邢国国君邢襄坐在主位,四十余岁的年纪,面白微须,因连饮数杯而面泛红光。他左侧下首第一位,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身着息国紫色官袍的文臣——正是使臣司马徽。此人面容清癯,眼神内敛,举杯投足间带着大国使节特有的从容气度。
“司马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邢襄再次举杯,“再饮此杯,愿邢国与息国,友谊长存!”
司马徽含笑举杯,一饮而尽,动作优雅:“邢君盛情,徽感激不尽。只是……”他放下酒杯,状似随意道,“听闻羌戎与胥国的使臣也已抵达晋阳?不知邢君安排何时共议大事?”
邢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笑容不变:“先生莫急。羌戎的左贤王心腹秃发乌孤将军是昨日到的,胥国的胥文大人则是今晨方至。正逢新春佳节,先让他们歇息两日,初五再议不迟。”
“新春佳节……”司马徽捻须轻笑,“邢君仁厚。只是我家君上对此事极为关切,望邢君体谅。”
“自然,自然。”邢襄挥手示意舞姬退下,待暖阁内只剩心腹近臣后,才压低声音,“不瞒先生,胥国那边……态度颇为暧昧。胥文此次前来,只带了口信,未见国书。羌戎的秃发乌孤倒是直爽,开口就要林谷的一半工匠和所有火器图纸。”
司马徽眼中精光一闪:“邢君之意是?”
“林谷这块肥肉,谁都想吃。”邢襄身子前倾,“但怎么分,得分清楚。我邢国与林谷有血仇,两次兵败之辱,必当雪耻。土地、人口、城池,这是我邢国应得的。”
“那息国所求……”司马徽慢悠悠地问。
“姜宓。”邢襄干脆道,“她的人头,或者活人,息国自取。但林谷的其他一切,与息国无关。”
司马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邢君快人快语。只是……邢君以为,单凭邢国与羌戎之力,能拿下今日的林谷吗?”
邢襄脸色微沉。
“据我所知,”司马徽继续道,语气依旧温和,却字字如针,“林谷如今有精兵数万,装备新式火器,射程威力远超寻常弓弩。更兼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邢君前两次用兵,兵力皆占优势,却仍遭惨败。此次若无一击必中的把握,只怕……”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邢襄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他何尝不知林谷今非昔比?那场迫击炮的演示情报传来时,他整夜未眠。但正因如此,才更要趁其羽翼未丰时一举铲除!
“所以需要胥国。”邢襄咬牙道,“胥国若从东面出兵牵制,我邢国自北南下,羌戎自西主攻,三面夹击,林谷必破!”
“胥国会答应吗?”司马徽反问,“胥国与林谷刚结盟不久,林凡还被封了‘镇荒王’。宇文渊若背盟出兵,传出去岂不令天下诸侯耻笑?”
“胥文来了,就是态度。”邢襄冷笑,“宇文渊那个老狐狸,最会审时度势。林谷发展太快,已经威胁到胥国。与其等林凡坐大,不如趁现在联手除去。至于名声……瓜分林谷后,胥国得了实利,还在乎虚名?”
司马徽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多言。
宴席散后,司马徽被安排住在王宫西侧的“迎宾馆”。这是一处独立院落,环境清幽,守卫森严。回到客房,屏退随从后,司马徽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随行副使低声问:“大人,邢襄似乎一心想拉胥国入伙,对息国的需求并不上心。”
“他当然不上心。”司马徽冷笑,“姜宓的死活,与他何干?他只想借息国的名头施压,真要打起来,恐怕巴不得息国袖手旁观,他好独吞林谷。”
“那我们还……”
“我们只要姜宓。”司马徽打断道,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飘落的细雪,“君上继位不久,前朝余孽未清,姜宓这个嫡女活着,就是一面旗帜。必须铲除,以绝后患。”
他转身,眼中寒光闪烁:“但息国不会为邢国火中取栗。告诉国、羌戎去和林凡拼个你死我活。等他们两败俱伤时……”
副使会意:“大人高明。”
同一时间,晋阳城东的驿馆内,胥文正对着一封密信出神。
信是宇文瑶派人快马送来的,只有短短几句:“文叔,我们虽依然可以仿制林谷火药,但其威力相差较大,且林谷并非停滞不前。”
“火药……”胥文喃喃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他来之前,宇文渊的密令很明确:若邢国与息国联合打压林谷已成定局,胥国便加入分一杯羹,重点是获取林谷的技术和工匠。若事有不成,则保持中立,甚至可暗中示好林谷,以待将来。
但宇文瑶这封信,让他动摇了。
胥文太了解这位公主了。她或许天真,或许固执,但在技术判断上从未出过错。
“大人。”随从推门而入,低声道,“秃发乌孤将军求见。”
胥文收起密信:“请。”
门开,一股寒风卷入。羌戎将领秃发乌孤大步走进,他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穿着羊皮袍子,腰间佩着弯刀,与这精致的中原客房格格不入。
“胥大人!”秃发乌孤声音洪亮,也不客套,直接坐下,“本将军是个粗人,说话直。邢国那边传来消息,初五会谈,要定下攻打林谷的事。你们胥国,到底帮不帮?”
胥文心中暗骂这蛮子无礼,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军莫急。胥国与林谷有盟约在先,此事需慎重。”
“盟约?”秃发乌孤嗤笑,“那林凡给你们什么了?一台蒸汽机?我们羌戎可是实打实地丢了草场、死了儿郎!此仇必报!”
“将军的心情,文理解。”胥文慢条斯理地斟茶,“但打仗不是儿戏。林谷今非昔比,将军可知他们有多少新式火器?城池有多坚固?粮草能支撑多久?”
秃发乌孤皱眉:“邢襄说,只要我们三方联手,东西北三面夹击,林谷必破。他们人再多,火器再厉害,还能三面作战?”
“若他们据城死守呢?”胥文反问,“林谷几座城池互为犄角,易守难攻。攻城战最耗兵力时间,拖上几个月,四方诸侯会作何反应?黎国、潞国、吴国、越国,可都跟林谷有贸易往来。”
这话戳中了秃发乌孤的软肋。羌戎以骑兵见长,擅长野战,最怕攻城。而且正如胥文所说,战事若拖久,变数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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