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暗潮与明光（1/2）
腊月廿三，小年。镇荒城的年味被一种微妙的紧张感冲淡了。街巷里虽仍挂着红灯笼，张贴着“囍”字，但巡逻的士兵明显增多，城门口盘查也严格了许多。坊间开始流传各种猜测：西边不太平了，胥国可能要变脸，息国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
城主府书房，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里的凝重。林凡站在巨大的九州地图前，手指沿着几条红线缓缓移动——那是猞猁的侦察营根据各方情报推测出的息国使者行进路线。
“按目前速度，正月底能到邢国都城。”韩庐站在地图旁，用炭笔标记了一个点，“在邢国停留交涉，最快也要十天。然后从邢国边境到我们镇荒城，正常行进需要半个月。所以……他们最早也要二月下旬才能抵达。”
“那就是一个月后。”林凡的目光没有离开地图，“如果交涉顺利，息国使者带着邢国和羌戎的条件回去复命，再集结军队……”他的手指向西，越过邢国，落在地图上那片标注着“息”字的区域，“息国到邢国，大军开拔，至少要两个月。加上粮草辎重、沿途休整，三个月能到边境就算快了。”
他转过身，面对书房内的核心幕僚：姜宓、铁戎、荆竹、墨离、卫鞅、周谨、计然，还有刚被紧急召回的赵拓——西向商队负责人，对西域和息国情况最了解。
“也就是说，”林凡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从息国使者抵达，到战争真正爆发，我们至少有……四到六个月的时间。如果谈判破裂，他们需要重新制定策略，甚至可能放弃动武，时间会更长。”
这个推算让书房内的气氛稍缓。四到六个月，对于正在全力备战林谷来说，是宝贵的缓冲期。
“但胥国是个变数。”卫鞅冷声提醒，“宇文渊秘密接见邢国使者，绝不是为了叙旧。如果胥国在关键时刻倒向邢国和息国，甚至出兵牵制我们，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凡。胥国是林谷名义上的“宗主国”，刚刚在婚礼上送来贺礼，转眼就与敌国密会，这种背叛的意味令人心寒。
林凡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密报——那是安全总署安插在胥国宫廷的眼线冒死传出的情报，只有短短一句话：“王与邢使密谈至深夜，内容涉‘分地’、‘技术’。”
“分地……”荆竹咀嚼着这两个字，“邢国想要我们林谷的土地，胥国想要什么？技术？蒸汽机？还是更多？”
“恐怕都要。”姜宓轻声道，她今日穿着家常袄裙，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夫君，胥国一直视我们为潜在威胁。之前答应封王，是迫于蒸汽机的诱惑和他国的压力。如今邢国可能承诺将部分林谷土地割让给胥国，再加上息国施压，宇文渊动心并不奇怪。”
林凡沉默片刻，忽然问赵拓：“西向商路，如果邢国或者羌戎切断我们与疏勒城的联系，影响有多大？”
赵拓早已在心里盘算过这个问题，立即答道：“影响三成利润。但我们可以改走南路，经黎国绕行，虽然路程增加半个月，成本提高两成，但商路不会断。而且……”他顿了顿，“疏勒城主对我们的‘开拓套装’和烧刀子依赖很深，就算胥国施压，他也不会轻易断绝贸易。西域诸国，认钱不认人。”
“好。”林凡点头，又看向计然，“财政能支撑多久？”
计然翻开随身账册：“按照主公之前的开源计划，东西商路利润下个月开始会有明显增长。加上‘建设债’已募得八万两，军费可以支撑到六月底。如果战争在六月后爆发，我们需要新的财源，或者……速战速决，通过缴获补充。”
“速战速决。”铁戎重复这个词，眼中闪过老将的锐利，“主公，新武器训练进展比预期快。第一步兵师已有两千人完成步枪基础射击训练，五百人达到‘熟练’标准。迫击炮操作手培养了六十人，虽然精度还有待提高，但已经能用。”
“产能呢？”林凡看向墨离和郑坊。
墨恒先答：“迫击炮生产线已独立，正月产量可到五十门，炮弹一千发。机枪原型通过测试，十挺测试枪正在组装，预计正月十五前完成。火炮……暂时搁置，集中力量保证迫击炮和步枪。”
郑坊接口：“步枪月产稳定在五百支，正月能提到六百。子弹日产一万五千发，手榴弹月产一千二百枚。另外，民用生产司协同生产的强弩、弓箭、盔甲等传统装备，产量也提了三成，足够装备守备团和民兵。”
“城防呢？”林凡看向铁叔。
铁叔答道：“四座附属城池的主要防御工事图纸已下发，工程院和军工生产司正在抽调人手。开春化冻后立即动工，按照主公的新设计——防炮掩体、机枪火力点、地下通道，预计三个月能完成主体工程。但……需要大量水泥和钢材。”
“物料调配司全力配合。”仓明立即表态，“水泥窑已经扩产，月产可达五千石。钢材……要看苏芹那边。”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墨离。格物院材料实验室是许多关键材料的瓶颈。
墨离苦笑：“特种钢材的研发进展缓慢，但普通建筑用钢产量可以保证。迫击炮和机枪用的耐热钢……苏芹说还需要时间。”
“时间……”林凡喃喃重复这个词。时间永远不够，但又是他们唯一拥有的东西。
他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寒风涌入，带着远处军工区隐约的机器轰鸣。这座城，这些人，这份基业，正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
“诸位，”林凡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我们来做一道算术题。”
他走回书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
“已知：我们有四到六个月时间。
已知：步枪月产六百支，到六月底可再生产三千支，加上已有库存，可装备五个师。
已知：子弹月产四十五万发，到六月底可再生产二百七十万发。
已知：迫击炮月产五十门，到六月底可再生产三百门，炮弹九千发。
已知：第一步兵师需三个月形成战斗力，其他部队需四到五个月。
已知：城防工事需三个月完成主体。
已知：财政可支撑到六月底。”
他放下笔，抬头：“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分配这四到六个月的时间、人力、物资，才能在战争爆发时，拥有最大的胜算？”
书房内陷入沉思。这不是简单的资源堆砌，而是精密的战略规划。
铁戎第一个开口：“第一步兵师必须优先保证。他们是主力，新战术、新战法要靠他们验证。我的建议：正月结束前，第一步兵师全员换装完成；二月开始实战化演练；三月与其他部队协同演习。”
“城防不能等开春。”墨恒反驳，“化冻后再动工，工期太紧。我的建议：现在就开始备料，能开工的部分立即开工。特别是地下掩体和防炮工事，需要深挖，冬季土壤冻结反而好施工。”
“军工生产要维持节奏，但不能无限扩张。”计然担忧道，“现在的人工和物料成本已经很高，再提速，财政压力会更大。而且……工人连续三班倒，已经出现疲劳和事故苗头。”
“商路必须保持通畅。”荆竹强调，“不仅为了利润，也为了情报。西向商队是我们了解息国、胥国动向的重要窗口。赵拓不能长期留在城里，他得尽快回疏勒城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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