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同床共枕(1/2)
“九宸师兄,我来了!听说覃师侄又吐血了?”人未至,声先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许栩略显焦急的嗓音,由远及近。
臧剑玉转身的刹那,面上所有情绪尽数收敛,又恢复了往日清冷模样,广袖微拂,不动声色地拂去袖口上已然干涸的血迹,淡淡道:“进来。”
许栩推门踏入室内,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凝滞,但他心中记挂着覃故的伤势,顾不得深究。
一眼望见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覃故,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快步上前,二话不说便执起覃故冰凉的手腕,凝神探查其脉象,语气沉重:“怎么情况又急转直下了?”
覃故任由他动作,眼睫低垂,抿紧失了血色的唇,沉默不语。
许栩指下细细感知着那紊乱虚浮的脉息,面色逐渐凝重,喃喃道:“怎会如此?先前不是还稳稳压制那毒的吗?眼下这毒性怎会隐隐有扩散侵蚀心脉之势?”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覃故,“覃师侄,你近日可有强行调动过灵力?或是心神遭受了剧烈震荡?”
覃故缓缓摇头,声音低哑:“未曾。我的灵脉和灵力,皆被师尊封了。”他一张口,一丝鲜红的血线便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滑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许栩见状,神色一紧,立即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莹白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冽药香的莹白丹药,迅速递到覃故唇边:“快,先服下,稳住心脉再说。”
覃故依言接过丹药吞下,一股清凉温和的药力立刻顺着喉咙滑入,迅速蔓延开来,暂时压下了喉间不断上涌的腥甜气。
“多谢许师叔。”他低声道谢。
许栩摆了摆手,转而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神色难辨的臧剑玉,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九宸师兄,这最后一味药引‘赤阳仙藤’必须尽快取回,不能再等了。”
“否则,一旦毒性侵入心脉,届时即便大罗金仙降临,恐怕也……回天乏术!”
臧剑玉负在身后的手无声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深不见底灰眸落在榻上那人脆弱不堪的身影上,最终,从喉间溢出一个极低、却重若千钧的字:
“好。”
许栩又是凝神扎针,又是催动自身温和的木系灵力为他疏导淤塞的经脉,一番忙碌下来,总算让覃故体内翻涌的气血稍稍平复,那骇人的苍白脸色也隐约回缓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机。
覃故侧过头,猛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随即感觉胸口那令人窒息的沉重闷痛减轻了不少,呼吸也随之顺畅了几分。
许栩一边仔细地将银针收回药囊,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后续调养的注意事项:“这几日务必静养,心神皆要放松,万不可再有任何剧烈情绪波动,饮食也需清淡,我会再开一剂宁神静心的方子,按时服用……”
话未说完,他便瞧见覃故眉宇间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怠与抗拒,紧闭着双眼,显然一个字也未听进去。
而臧剑玉则静立榻旁,周身散发着的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许栩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心下顿时了然——这师徒二人怕是又起了争执,而且此番矛盾似乎非同小可。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咳!方才为师侄诊脉时,发现他脉象弦急,分明是心神遭受剧烈震荡,加之思虑过重、劳累过度所致。不知师侄近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排解的烦忧?”
覃故偏过头,紧抿着失了血色的唇,一言不发,摆明了拒绝交流。
许栩见状,心下叹息,却也不恼,转而用一种长辈关怀小辈的温和语气劝道:“覃师侄,有些事总是憋在心里,郁结难舒,最是伤身。”
“你如今这身子,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不妨说出来,或许师叔我能为你参详一二,总好过你一人独自硬扛。”
覃故毫无反应,仿佛沉睡了过去。一旁持续散发着凛冽寒气的臧剑玉也如同冰雕,对此询问置若罔闻,没有丝毫开口解释的迹象。
许栩看着这一个比一个更能沉住气的师徒俩,心头那股无名火终于蹭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几乎要点到臧剑玉和覃故的鼻尖上,声音因气愤而拔高:“你们!你们师徒这两个闷葫芦!一个毒入肺腑还在这里硬撑,一个心急如焚却只会摆张冷脸!到底发生了何事,非要闹到这般田地,连命都不要了吗?!”
许栩的厉声质问在寂静的室内回荡,覃故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底是一片荒芜的寂然,声音轻得几乎散在空气里:“我想去主峰观摩各宗弟子比试,师尊不许。”
许栩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背过气去。“就为这个??!”
覃故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无声的嘲弄,不知是对臧剑玉,还是对自己。
“师尊还不许我踏出寒梅坞半步。”他顿了顿,气息微促,目光转向许栩,那眼神清凌凌的,竟让许栩感到一丝不忍直视的锐利,“师叔可知,自山下回来后,弟子便不曾下过山,唯一一次还是仙门大比开始那日。”
他话语断续,带着伤病带来的虚弱气音,“仙门大比,师尊明明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的,可……只有第一日。后边的时日,便不肯再带我,找各种理由将我拘在寒梅坞,这与囚禁何异?”
臧剑玉周身寒意更重,灰眸沉沉压向覃故,声音冷硬:“主峰如今人声鼎沸,灵力驳杂,你身体受不住那些。”他话语中的关切被冰冷的语调覆盖,只剩下不容置喙的决断。
“所以师尊便要将我永远困死在这寒梅坞?”覃故猛地抬眼,苍白的脸上因情绪激动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点溅上雪白的衣襟,触目惊心。
“覃故!”臧剑玉面色骤变,一步踏前,袖中手已抬起,似想触碰,却又在看到他抗拒的眼神时僵在半空,指节捏得发白。
“够了!” 许栩暴喝一声,猛地插入两人之间,胸膛剧烈起伏。
他先一指按在覃故肩头,强硬的灵力温和却不容抗拒地迫使他躺回榻上,“你给我躺好!再妄动气血,激得毒性攻心,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旋即转身,指着臧剑玉的鼻尖,气得手指发颤:“还有你!九宸师兄!他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囚犯!”
“是,主峰现在龙蛇混杂,确实不宜再去,可你就不能好好分说?非得用这等极端手段,逼得他心神俱损,毒性反噬,你就满意了?!”
他重重喘了口气,目光在倔强闭目的徒弟和面覆寒霜的师尊之间逡巡,一个已是油尽灯枯却偏执不屈,一个看似冰封千里实则内里暗流汹涌。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沉了下来:“覃师侄,你师尊手段固然激烈,但有一句话他没说错。你如今这灵脉被封、毒性虎视眈眈的状况,确实不宜外出。”
“那主峰之上,各宗灵力交汇冲撞,气息混乱,于你稳固伤势百害而无一利。”
他语气稍缓,带着劝慰:“寒梅坞你若实在待得气闷,待你好些,我让陈禹那小子陪你去宗门内其他清静的山谷溪畔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停顿片刻,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臧剑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师兄,关心则乱。有些线,绷得太紧,反而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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