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龙玺碎，烽烟起（2/2）

自从先帝帝辛神秘“出游”后，留下了一摊难以收拾的乱局以及一个名存实亡的皇位给这位年轻的君主。起初，子羽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很快这种情绪被无尽的愤恨所取代，并逐渐转化成一股强烈渴望证明自身价值的病态躁狂。

“陛下！幽州、凉州急报！两州…两州已公然宣布自治，本年赋税，颗粒不缴！” 兵部尚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捧着奏章的手都在颤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混账！乱臣贼子！统统都是乱臣贼子！” 子羽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年轻的脸庞因极度愤怒而涨红扭曲。他一把抓起御案上那方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碧玉龙玺——帝辛带走了“随云印”，却留下了这方礼仪用的重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

“砰——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价值连城、传承数代的碧玉龙玺，竟被摔得裂开一道清晰的缝隙，碎屑迸溅。

满殿文武，骇然失色，纷纷跪倒，口称“陛下息怒”，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玉玺碎地，这是何等不祥！

然而，子羽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的胸口如同风箱一般剧烈起伏着，双眼之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要喷薄而出。他那原本应该沉稳有力的手指此刻也变得异常神经质起来，不停地颤抖着，死死地指向一片虚无的空间，就好像在那个地方真的站立着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敌人一样。

陈承安! 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陈承安啊! 子羽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声音震得整个宫殿都微微发颤。想当年，他不过就是凭借着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功绩，便开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甚至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后来更是不知羞耻地装出一副清高模样，扔下一堆烂摊子给我之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京城，还顺走了不少忠臣良将的心呐!说到这里，子羽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猛地一挥袖子，满脸怒容地继续骂道：要不是他这样胡作非为，朕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又怎会被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此欺凌侮辱！

这番泼妇骂街的形象，哪配得上九五之尊这个称号！

陛下，几位历经数朝的老臣闻言，忍不住微微抬头，交换着苦涩而无奈的眼神。明明是先帝晚年多疑，朝中奸佞趁机进谗，步步紧逼，生生将那位挽狂澜于既倒、整顿吏治、经营北疆皆有大功的陈承安陈将军排挤出了朝堂核心，最终心灰意冷，远走边关。怎么到了年轻陛下口中，却成了陈承安的不是？甚至成了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这指鹿为马，委过于人的本事…唉。老臣们心下叹息，却无人敢在这时触怒明显已失理智的皇帝。

子羽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越说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是陈承安的“背叛”和“遗留的祸根”，才让他这个天子如此难堪，如此无力！只要解决了陈承安这个“源头”，展示天威，自然能让四方慑服，重振纲纪！

一股混合着恐惧、愤怒与虚妄自信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起来。他猛地转身，猩红的龙袍下摆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传朕旨意！京畿大营，西山锐健营，即刻集结！点兵三十万！天工院机造司即刻划拨浮空战舰，随军讨逆。打开内库，拨足粮饷军械！” 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一字一顿，如同赌徒押上最后的筹码：

“朕，要御驾亲征！”

“第一个，踏平白云城！擒拿逆臣陈承安！”

“朕倒要看看，拿下这个始作俑者，这天下，还有谁敢不从朕命？！”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三思！北疆寒溟关固若金汤，陈…陈将军在边军威望甚高，无名而兴大军，恐…”

“三十万大军仓促集结，粮草后勤如何保障？京畿空虚，若有变乱…”

几位还算忠直的老臣再也忍不住，不顾危险，连连叩首劝谏。

“闭嘴！尔等懦弱老朽，只知道畏首畏尾！” 子羽暴怒地打断他们，随手抓起御案上一份奏折，狠狠砸向劝谏声最大的那位老御史，“再敢乱我军心，立斩不赦！朕意已决！”

“拟旨！发兵！”

充满年轻皇帝狂怒与虚妄的吼声，在空旷而压抑的奉天殿内回荡。他却是不知晓，如今的天工院机造司早已名存实亡，帝国优秀的浮空战舰的确还在，但早已缺少维护，勉强能够作战的早已不复当年的威名。而且帝国最新锐的战舰如今都在西域白云城，陈承安的白云卫戍军中。

这几年火烨又陆陆续续提供出了数个最新锐的浮空战舰，都是搭载星辰级动力总成的庞然大物。虽然不如陈承安之前那十艘战舰如同法宝一般坚固，但也可以碾压如今所有其他的同类战舰。

旨意传出，偌大的皇城，乃至整个帝都，先是一片死寂，随即暗流汹涌，恐慌与野心如同瘟疫般悄然扩散。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讨伐陈承安？无数人在心底咀嚼着这几个词，有人觉得荒谬绝伦，有人看到了莫大的风险，也有人，在混乱中，隐隐窥见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烽烟，终于不再仅仅燃于边关和动荡的州郡。

那象征着至高权柄、却已被摔出裂痕的碧玉龙玺，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映照着殿外逐渐昏暗的天光，仿佛一只冰冷而嘲讽的眼睛，注视着这个走向疯狂与毁灭的王朝黄昏。

消息，随着快马与信鸽，比皇帝集结大军的动作更快，向着四面八方，尤其是向着西方，那座巍峨的寒溟关，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