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悟道归真,薪火相传(1/2)
死寂的黑暗中,那一点微光如同风中之烛,明灭不定,却牢牢吸引着陈承安与玄穹上尊全部的心神与残存的力量。他们朝着那异常波动的源头艰难“挪移”,每前进一寸,消耗的都是近乎无法再生的本源。
陈承安强忍着神魂因窥探时间长河而留下的阵阵虚弱与刺痛,将新领悟的空间本源感知运用到极致。他不再试图“推动”死寂空间,而是让自己神念的频率,去小心翼翼地“贴合”那异常波动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秩序”韵律。这就像在凝固的琥珀中,寻找一丝早已干涸的脉络。
“近了……那里……空间有‘痂’……”陈承安声音沙哑,意念传递也显得断续。他“看”到,那并非自然形成的空间褶皱,更像是某种强大力量强行贯穿或某种极高层次存在湮灭后,留下的尚未被死域完全同化的“疤痕”或“接口”。
玄穹上尊此刻也顾不上姿态,紧随其后,他万载积累的见识此刻发挥作用:“是……界域碰撞或大能陨落的‘道痕’残留!或许连接着未被彻底湮灭的夹层或废墟!”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毒药,明知可能渺茫,却让人甘之如饴,拼死一搏。
就在两人即将触及那“道痕”之际,陈承安心神中,因长时间保持对时空本源的高度专注,加上先前对时间长河的惊鸿一瞥,一种奇妙的共鸣陡然产生!
他并未主动施法,意识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洪流轻轻“托起”,脱离了肉身束缚的沉重感(尽管在这死域,肉身的感觉也已近乎虚无),以一种超越现实维度的视角,再次“俯瞰”到了那条浩瀚无尽的时间长河!而这一次,不再是模糊一瞥,他的意识如同化作了一叶轻舟,虽然无法控制方向,却能随着心念所至,在长河那无穷无尽的支流、涡旋、沉淀层中……短暂“停留”或“滑过”!
他“看到”了蛮荒时代先民祭天的篝火,“听到”了上古大能论道的余音,“触摸”到了某个王朝鼎盛时万民汇聚的磅礴气运,甚至……隐约感受到了未来星海中某个文明闪烁又熄灭的悲歌。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光影,如走马灯般在他意识中流转。
这不是真正的穿梭,只是意识的“投射”与“感知”,如同隔着万花筒观察世界,无法干涉,无法停留,且每一次“投射”都消耗着他本就微弱的神魂本源,并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他的肉身,依旧僵硬地停留在死域黑暗之中,与玄穹上尊一同,朝着那“道痕”缓缓靠近。
但这份体验,是革命性的!他真切地理解了时间作为一条“河”的流动性、层次性与包容性。他明白了,真正的时空大能,或许并非逆流而上或截断江河,而是明悟水性,既可顺流而下,览尽风光,亦可在岸边驻足,撷取一瓢,甚至……于无声处,引来一丝活水,滋润自身干涸的田地(比如在死域中,若能引动一丝时间支流的“水汽”,或许就能创造奇迹)。
“原来如此……时空……非囚笼,乃画卷,乃沃土……”陈承安的意识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明悟渐生。他对于《混沌羽化经》中关于“宇”“宙”的阐述,有了血肉般的理解。混沌生时空,时空衍万物。固步自封,试图将时空锁死在某一刻、某一态,如同将活水圈成死潭,终将腐臭。唯有开放、流动、接纳变化,在汲取与创造中不断升级、演化,才是个人与界域长存之道。
这份明悟,不仅是对大道的理解,更形成了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从他意识深处散发出来,微微撼动着周围绝对的死寂,甚至……影响到了近在咫尺的玄穹上尊。
玄穹上尊正全神贯注于那“道痕”,忽然感到一股纯净、宏大、充满生机与演化意味的“道韵”从陈承安身上弥漫开来。这股道韵,与他万年来所秉持的“控制”、“平衡”、“截流”理念截然相反,却仿佛暗合了某种更深邃、更本质的天地至理。
他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怔怔地“望”向陈承安意识沉凝(外表看是闭目)的方向。万载岁月,无数画面在他残存的神魂中翻腾:最初被授予监察使命时的荣耀与责任,发现天元界“窃取”灵气时的愤怒,第一次以“大义”之名干预修行界时的志得意满,挑起战火时的冷酷算计,断绝通道时的决绝,看着人间界灵气渐复、修行再盛时的复杂心绪,以及这万年来,越来越偏执、越来越孤独、越来越恐惧失去控制的扭曲心境……
陈承安意识回归,缓缓“睁眼”,便看到玄穹上尊如同石雕般呆立,那原本充满偏执与威严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追悔,以及一丝……逐渐清晰的清明。
许久之后,玄穹上尊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但那口气却并非轻松愉悦之意,而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深深的悔恨之情——他竟然发出了一声如此悠长而又沉重的叹息!这声叹息就像是一个人已经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一般,显得那么无力且无奈;同时它又是那样的低沉压抑,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无法诉说的痛苦与哀伤。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周围一片死寂毫无声响可言,但这声叹息却如同穿越时空般准确无误地传入了陈承安的耳中,并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紧接着,只听玄穹上尊用一种近乎冷酷无情但又透露出极度疲倦的口吻说道:我......错了。 这句话虽然简短无比,但其中所包含的自责与懊悔却是沉甸甸的,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随后,玄穹上尊继续喃喃自语道:一万年啊......整整一万年过去了......在此期间,我一直将整个天地视为一盘巨大的棋局,把芸芸众生当作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自认为能够掌控世间一切法则并维持宇宙万物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可谁能想到呢?到头来真正陷入绝境无路可走之人恰恰就是我自己啊!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然变成了这片广袤无垠天地之中最为致命的毒瘤以及最为坚不可摧的顽疾所在之处!正是由于我的存在,使得原本应该奔腾不息的江河溪流被硬生生地截断干涸,导致大地上的生命活力逐渐枯竭直至消失殆尽。
他看向陈承安,眼神复杂难明:“你说得对。界域如人,需呼吸,需成长,需在开放与交流中汲取养分,在创造与试错中升级蜕变。故步自封,画地为牢,看似保全一时,实则是慢性死亡。我截断了天元界的‘窃取’,却也扼杀了文明碰撞的火花;我控制了飞升的‘损耗’,却也掐断了奋进向上的阶梯;我维护了表面的‘平衡’,却让整个天地失去了进化的活力……我,不过是个沉浸在昔日荣光与自我臆想中的可怜虫,一个害怕变化、恐惧失控的懦夫!”
这番话语,不再是辩解,而是痛彻心扉的忏悔。万载心结,一朝破碎。
陈承安静静听着,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生出一种淡淡的悲悯。眼前之人,曾是天地监察使,本有机会成为引导文明前行的灯塔,却因一念之差,步入歧途,害人害己,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现在明白,或许还不算太晚。”陈承安缓声道。
“太晚了……对我而言。”玄穹上尊苦笑,他的身影在死寂中似乎又透明了一分,“我的道基,我的神魂,早已与那偏执的‘控制之道’融为一体,如同这死域,看似强大,实则内里早已枯竭腐朽,无可救药。即便离开此地,我也只会是一个继续散发腐朽气息的祸害。”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锐利与决绝:“但是,你不同!你的道,充满生机与可能!你看到了更长远的未来,更本质的真理!这片死域,这片由我(的理念)间接造就的绝地,不该是你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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