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戈壁风沙与剪径毛贼(2/2)
他们初来乍到,行事低调,为何会引起一品堂的注意?月乘风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了端掉黑风寨之事。那黑风寨能在边境立足,背后未必没有地头蛇的默许甚至勾结。他们以雷霆手段铲平黑风寨,虽自认隐秘,但难保有漏网之鱼将消息传出,描述了他们这一对身手高强的年轻男女特征。而作为西夏耳目的品堂,自然会对边境任何异常事件保持高度关注。
“看来,清理了几只小老鼠,却引来了背后的毒蛇。”月乘风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也好,正想掂量掂量这西夏一品堂,究竟有多少斤两。”
是夜,月朗星稀,黄沙集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唯有夜风不知疲倦地呜咽着,拍打着门窗。
客房内,油灯如豆。月乘风正翻阅着一本从黑风寨搜出的、记录着附近势力分布的简陋笔记,梅剑则在一旁,细心擦拭着她的长剑,剑身映着灯火,泛着幽冷的紫光。
忽然,月乘风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梅剑心领神会,玉指轻弹,一缕指风精准地熄灭了油灯,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些许微弱的光晕。
窗外,传来几声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极轻微的衣袂破空之声,若非两人功力精深,绝难察觉。
来了!
月乘风与梅剑气息瞬间收敛至最低,身形如同融化在房间的阴影之中,无声无息。
“咔哒……”一声细微到极致的轻响,窗户的插销被一根细如发丝的铁线悄然拨开。紧接着,两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自窗口滑入房中,落地无声,手中各握着一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短刃,显然淬有剧毒。
两人目标极为明确,入房后毫不迟疑,身形一展,如同猎豹扑食,手中毒刃带起两道阴寒的劲风,直刺向床铺的位置!
然而,刃尖所及,只有柔软的被褥。
“不好!中计!”两名刺客反应极快,心知不妙,立刻背靠背,摆出防御姿态,警惕地环顾漆黑一片的房间,手中毒刃横在身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二位,不请自来,手持利刃,是想做客,还是想送死?”月乘风清朗而冰冷的声音,自房间另一个角落响起。
两名刺客猛地转头,借着微弱月光,只见月乘风与梅剑不知何时已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刺客对视一眼,眼中凶光暴涨,没有任何废话,身形再次暴起!一人直扑月乘风,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咽喉,另一人则配合默契地袭向梅剑,刃光闪烁,笼罩其周身要害,速度之快,配合之精妙,显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死士!
“小心匕首有毒!”梅剑清叱一声,腰间紫电剑骤然出鞘,剑光如瀑,瞬间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紫色光幕,精准无比地格挡开袭来的毒刃,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火星迸射。
月乘风面对直刺咽喉的毒刃,不闪不避,直到刃尖及体前寸许,右手才如同鬼魅般探出,五指如钩,后发先至,一把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刺客持刃的手腕!那刺客只觉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剧痛钻心,骨头仿佛都要碎裂,内力瞬间溃散,短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月乘风顺势一牵一引,左手并指如剑,已带着凌厉的指风,直点向对方胸口膻中要穴!
那刺客亦是悍勇,眼见兵器脱手,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凝聚残余内力,狠辣地插向月乘风左眼,竟是意图同归于尽!
然而,月乘风的身法更快一筹,脚下步伐玄妙一错,身形如虚似幻般微微一侧,便让过了这搏命一击。点出的手指方向不变,去势更急,“噗”的一声轻响,已精准无比地命中其膻中穴。那刺客身体剧震,双眼猛地凸出,一口鲜血尚未喷出,便已气息断绝,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残留着惊骇与不甘。
另一边,梅剑与那名刺客交手数合。那刺客刀法狠辣刁钻,招招夺命,但在梅剑精妙绝伦、迅如闪电的剑法之下,已是险象环生,左支右绌。他见同伴竟被瞬间毙命,心胆俱裂,已知任务失败,虚晃一刀逼得梅剑剑势稍缓,身形暴退,便欲穿窗而逃!
“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月乘风冰冷的声音如同索命梵音,在他身后响起。不知何时,月乘风已如鬼魅般堵在窗口,截断了他的退路,同时一掌拍出,掌风刚猛炽热,如同烈阳焚天,正是天山六阳掌的精要!
那刺客见去路被堵,退无可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竟不闪不避,合身向着月乘风撞来,同时嘴巴猛地蠕动,便要咬碎藏在齿间的毒囊!
“想服毒自尽?在我面前,由不得你!”月乘风眼神一厉,拍出的掌势骤然一变,化刚猛为阴柔,五指微曲,如同兰花拂穴,一股阴寒柔韧的指风后发先至,瞬间侵入对方体内,不仅封住了其周身数处大穴,更是精准地制住了其下颌关节。那刺客动作瞬间僵滞,连咬合的动作都无法完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直挺挺地定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身手不凡、训练有素的一品堂刺客,一死一擒!
月乘风面无表情地点亮油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地上尚温的尸体和那被定住身形、满眼恐惧的活口。他看向梅剑,语气平淡:“梅姐姐,看来我们这份‘回礼’,一品堂是不得不收了。”
梅剑收剑入鞘,看着月乘风瞬息间毙敌擒凶的狠辣果决,心中并无不适,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对这等意图暗杀之人,讲什么仁慈都是笑话。她只是微微蹙眉:“一品堂势力庞大,此番折损人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月乘风走到那被生擒的刺客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温度:“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目的为何?”
那刺客咬紧牙关,眼神凶狠中带着一丝决绝,显然受过严苛训练,不肯轻易开口。
月乘风不再多言,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缓缓点向刺客胸前的一处隐秘穴位。指尖尚未触及,那刺客便猛地瞪大了眼睛,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衣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嘶鸣,却因穴道被制,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无法发出。他感觉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经脉骨髓中攒刺、搅动,又像是被投入了烈焰炼狱,痛楚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短短两三息功夫,那刺客眼中所有的凶狠与坚持便彻底崩溃,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哀求。
月乘风收回手指,冷漠地再次问道:“说。”
那刺客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地交代:“是……是堂中密令……说……说有一对年轻男女,武功极高,铲平了黑风寨……怀疑是……是南朝派来的精锐细作……命……命我等……不惜代价……格杀勿论……”
果然是因为黑风寨。月乘风继续冷声追问:“黄沙集内,还有多少你们的人?据点何在?联络方式?”
刺客为了摆脱那非人的痛苦,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的据点位置、潜伏人数以及联络暗号,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尽数交代了出来。
得到所需信息,月乘风与梅剑对视一眼。
“此人如何处置?”梅剑问道。
月乘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杀了。连同外面那具尸体,处理干净。一品堂既然敢伸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留下活口,徒增麻烦,也显得我们怯懦。把尸体扔到他们据点附近,让他们知道,惹错了人。”
梅剑点头,并无异议。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她懂。
片刻之后,两具冰冷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房间内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气,证明着方才的凶险。
月乘风站在窗边,望着西夏方向那沉沉的夜色,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破这重重黑暗:“西夏一品堂……既然你们先动了手,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梅姐姐,看来我们得提前去‘拜会’一下他们在黄沙集的据点了。有些麻烦,还是尽早根除为好。”
梅剑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清冷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你的决定,便是我的剑锋所指。”
危机已然降临,但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更冷的杀意与更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