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梦里没有灯（2/2）

借着应急灯昏暗的光，我看到桌上摊开一本厚厚的技术手册，扉页上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字迹清隽有力：“感谢Z先生提供逆追踪模块支持。”署名的缩写是两个字母：TZ。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TZ……佟振？

不对，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母，一个更疯狂、也更合理的可能性浮现在脑海里。

TZ——亭昭！

顾昭亭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他根本没有被完全控制，他利用植入物，像一个病毒一样，反向渗透了整个系统！

手册旁边还压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的字迹和扉页上的一模一样：“今晚2:00，冷却塔停电三分钟，足够你进去。”这是他留给我的。

我将便签揉进口袋，加快了脚步。

重生殿外，伫立着无数巨大的蜡像，它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在幽红的应急灯下投射出幢幢鬼影。

我矮身藏在一座战士蜡像巨大的披风阴影里，心脏狂跳，等待着那个约定时间的到来。

忽然，头顶最后的光源也熄灭了，连同墙壁上的应急红光，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停电了，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

我正准备趁着这片黑暗行动，身后却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那声音很特别，是橡胶轮胎滚过地面的声音。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我视线无法触及的阴影深处，缓缓地、平稳地驶了出来。

那是一张轮椅。

轮椅上的人穿着一件我再熟悉不过的靛蓝色对襟布衫，那是姥姥最常穿的款式。

但她的脸上，却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仿佛还未完全凝固的蜡膜，眼窝深陷，两点幽蓝色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像鬼火。

她停了下来，面向我的方向，开口了。

那声音并非人类的血肉之躯所能发出，而是冰冷的、带着电磁杂音的机械合成音：“晚照，你终于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这么久吗？”

她顿了顿，幽蓝的光点仿佛穿透了黑暗，直视着我的灵魂。

“因为我，从没真正出生过——我是第一个模型，也是最后一个主人。”

就在这句石破天惊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我藏在舌下的微型震动器，突然以一种短促而有力的节奏，连续震动了三下。

这是我和顾昭亭约定的最高等级的信号。

他来了。

而且，这次他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蜷在蜡像群后，死死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轮椅上的“姥姥”缓缓转头，蜡质的脸在极致的黑暗中，朝我藏身的方向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