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蜡眼睛会流汗(2/2)
一个穿着灰袍的高大身影推着车走了过来。
就在他准备合上箱盖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
“等一下。”
是陈阿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过来,白色的雾气模糊了她脸上的皱纹。
“这孩子身子弱,走之前,给她暖暖身子吧。”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慈祥,仿佛我不是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废弃物”,而是她那个需要呵护的邻家侄女。
灰袍人沉默地让到一旁。
箱盖被掀开,一股浓郁的姜味混杂着某种化学试剂的甜腥气味扑面而来。
金手指的嗅觉分析系统瞬间报警:姜汁,红糖,以及微量氯胺酮。
一种强效麻醉剂,也是一种吐真剂。
她在测试我,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测试我是否真的死了。
一只金属勺子碰到了我冰冷的嘴唇,滚烫的液体顺着勺沿灌了进来。
那股灼热瞬间穿透了我的口腔黏膜,像一条火线直冲喉咙。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我弹起来,让我把这滚烫的毒药吐出去。
不行,我不能动。
千钧一发之际,我调动起金手指对神经末梢的微操权限,将一股微弱的生物电强行导入右侧面部神经。
我的右嘴角,非常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就像是死亡后身体残存的最后一点神经反射。
陈阿婆的脸凑得很近,她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一股腊八蒜和泥土的混合气味。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足足五秒钟。
那五秒,像是五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直起身子,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对灰袍人说:“送去吧,‘头儿’等着献祭的时辰呢。”
箱盖合拢,世界重归黑暗。
我能感觉到平板车被推动,然后进入电梯,开始平稳下行。
我透过箱子的一道狭窄缝隙向外望去,陈阿婆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是那只蜡黄色的眼球。
她把它放进嘴里,像含着一颗糖果,脸上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满足和陶醉。
就在这时,我瞳孔猛然收缩。
在她背后那面白色的墙壁上,她的影子,那个被灯光拉长的、模糊的影子,忽然动了。
那影子没有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它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缓缓地、独立地抬起了一只手臂,朝着电梯的方向,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个被我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档案瞬间被金手指激活:过去三年,三百四十二次清晨院落监控录像分析。
陈阿婆每天扫院子的动作高度重复,但其中有二百一十七次,她的影子,会在她转身的瞬间,与她的实际动作产生七秒钟的延迟和不同步。
他们早就不是真人了。或者说,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底层。
灰袍人拉开电梯门,将我推了出去。
D区的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又一个灰袍人走上前来,似乎是负责交接的转运员。
他沉默地打开箱盖,将一张冰冷的电子密钥卡塞进我的手里,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的指尖触碰到卡片光滑的表面,却在掌心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不是塑料的平滑,而是一种粗糙的、被利器刻划过的触感。
我保持着身体的僵硬,指腹却在掌心悄悄摩挲。
那是一行用刀尖,或者是指甲,用力划出的刻痕。
笔画很浅,但很清晰。
是三个字。
别睁眼。
我僵在原地,冰冷的密钥卡像一块烙铁躺在我的手心。
他们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警告我?
别睁眼……什么意思?
紧接着,我的指尖又触碰到了一行更小的字。
他们在看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