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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她画的不是画,是活人的墓志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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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蜷成一团,死死地陷在姥姥家东屋那张冰冷的旧炕里。

木板咯吱作响,像某种年久失修的骨架在暗中呻吟。

寒气从炕面渗入脊背,皮肤上浮起细小的疙瘩,仿佛无数看不见的虫子正顺着骨缝爬行。

手机屏幕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我惨白的脸,鼻尖凝着一层薄汗,在冷光下泛着青灰的湿意。

屏幕上,那七幅我冒险偷拍下来的画,像七个无声的诅咒。

扭曲的人形,红黑交错的线条如同一根根涨破皮肤、暴露在外的血管,疯狂地爬满了躯干。

有几个节点,像是疼痛的震中,被反复涂抹、加重,墨色深得仿佛要滴下血来——那不是墨,是凝固的淤血,是皮下溃烂的痕迹,在我眼前缓缓渗出腥甜的铁锈味。

我不敢开灯,这间屋子正对着院门,任何一丝光亮都可能成为黑夜里别人眼中的靶子。

风从窗缝钻入,吹动窗帘的一角,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人在门外屏息等待。

金手指的能力在脑中自动运转,一遍遍地回放着昨夜偷窥到的那一幕,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母亲,刘翠花,就那样跪在赵婆子家堂屋冰冷的水泥地上,右手食指上沾满了混着朱砂的墨汁,在铺开的宣纸上用力地、神经质地划动着。

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呈现出一种缺血的白色,指甲边缘甚至裂开了一道细口,渗出暗红的血珠,混进墨里,留下点点猩斑。

我看得清清楚楚,每当她的指尖在纸上按下一个点,或是划过一道弧线,她另一侧的肩胛骨就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一下——那不是肌肉的痉挛,是神经被外力强行牵引的反应,像有钩子在皮肉下拉扯。

起初我以为那只是癫狂中的随意涂抹,但现在,当我将这抽搐的频率和画上那些加重的节点联系起来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我。

那不是在画,那是在按压。

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行刑者,正用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皮肉之下,而她,我那可怜的母亲,正凭借着最原始的触觉记忆,用自己的手指,在纸上复刻出那种异物嵌入身体的深度、角度,以及随之而来的、撕裂般的痛楚。

我能“听”到那声音——针尖刺破皮肤时细微的“噗”声,肌肉纤维被撑裂的闷响,还有她喉咙深处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呜咽。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指尖发麻,仿佛那痛楚正顺着我的神经逆流而上。

我必须找到源头。

一个被我忽略了的名字——陈金花,村西废邮局退休前的负责人,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像一棵老树,根系遍布全村的陈年旧事。

夜色是我最好的伪装。

我避开村里那几条亮着路灯的主路,像个幽灵般潜入村西那栋早已废弃的二层小楼。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烂和灰尘混合的霉味,吸一口,喉咙便泛起干涩的痒意。

脚下是碎裂的瓦砾和散落的信封,每一步都踩出沉闷的“咔嚓”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像有人在身后尾随。

我没敢用手机照明,只能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在成堆的旧信件和报纸里翻找。

顾昭亭的警告言犹在耳——老K那伙人有新的探测仪,能主动干扰电子设备。

终于,在一个贴着“人事档案”标签的牛皮纸袋里,我找到了陈金花退休前整理的一些资料。

随着一沓文件的抖动,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轻飘飘地滑落,掉在我的脚边。

我捡起来,那是一张合影,照片下方用钢笔标注着:一九九八年,槐树镇中心小学女教师合影。

照片里,十几个梳着时代特色发型的女教师并排站着,笑容质朴。

但我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她们身后的背景墙上。

那墙纸,是红黑两色交错的菱形花纹。

我的心跳骤然停滞,耳膜嗡鸣,仿佛有一根铁针正缓缓刺入太阳穴。

这纹路……这该死的、交错的菱形纹路,它的某些线条走向,竟然和我母亲画中那些代表着躯干的线条,隐隐重合!

这不是巧合,是坐标,是密码,是某种仪式的图腾。

我立刻举起手机,对着照片和墙纸的细节拍了几张。

就在我准备关掉屏幕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右上角的电量显示——一个鲜红的“3%”。

不可能!

我出来时电量明明是78%!

顾昭亭那张严肃的脸猛地浮现在我脑海里,他说过的话像警钟般敲响:“越靠近植入点,耗电越快。”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湿透的衣衫紧贴皮肤,寒意如蛇般缠绕脊椎。

这里有东西,或者说,有过东西。

我立刻将手机关机,塞进早就准备好的锡纸袋里,隔绝一切信号。

同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金手指的能力,将那张照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女教师的脸,特别是那片诡异的墙纸,牢牢地刻印在记忆深处——那红黑的纹路,像烙铁般烫进我的视觉神经。

准备离开时,我的脚踢到了一个硬物。

我蹲下身,在墙角一个破木箱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布满灰尘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半盒早已生了霉斑的生面粉。

鬼使神差地,我将它揣进了衣兜。

或许是那种极致的紧张感,让我本能地想抓住任何一样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哪怕它只是灰扑扑的一捧粉末。

深夜,我家的地窖成了我唯一的实验室。

这里阴冷、与世隔绝,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铁锈的金属味。

我将阿毛妈偷偷给我的那三块不同的金属片——铜片、铁片、铝片,并排铺在地上。

然后,我打开那半盒受潮的面粉,用指尖捻起一些,小心翼翼地、均匀地在每一块金属片上撒了薄薄的一层。

白色的粉末覆盖住金属冰冷的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真的模拟出几分皮肤的质感——柔软、微潮,像一具刚剥去外衣的躯体。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脑海中,金手指再次启动,精准地回放着母亲作画时的每一个细节。

这一次,我关注的不再是画面,而是她的手。

她右食指第二关节弯曲的角度,指尖在纸上施加力度的节奏,每一次停顿的精确时长。

一切都清晰得如同慢动作。

我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模仿着记忆中的姿态,缓缓地、试探性地,在铺着面粉的铜片上划出了第一道线。

面粉被指尖推开,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像刀割过皮肉。

就在我的指尖按向记忆中第一个加重节点的位置时,一种奇异的触感猛地从指尖传来!

那不是平滑金属该有的感觉。

铜片那个位置的边缘,似乎有极其轻微的翘起,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凸点。

我的指腹压在上面,那种被顶住的、带着一丝尖锐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我的神经。

这感觉……像极了母亲画中那个被标注为“左肋第三点”的突起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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