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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聋子的电话会说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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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的露水顺着窗棂往下淌,我哈着白气打开冰箱冷冻层。

玻璃隔板上结着薄霜,小纸球裹着金粉墨迹冻得硬邦邦的,像颗冰做的子弹。

我捏着它往泡发的黄豆里一按,冰凉的水立刻漫过指节——这是给陈守义的“道歉早餐”,也是我亲手埋下的第一枚雷。

他总说最馋姥姥家的咸豆浆,可昨天我故意打翻他的茶缸时,他眼底闪过的那丝阴鸷,比豆汁儿里的盐粒还刺人。

那不是愤怒,是确认——确认我终于踏入了他设的局。

而我偏要在这局里,放一点他读不懂的密码。

石磨转得很慢,豆香混着金粉的细沙感在掌心打转,像砂纸磨过旧伤口。

我把纸条折成指甲盖大的方块,用刘翠花常使的力道压进碗底——她给小满写饼干包装上的字时,铅笔尖总往左下偏两度,我练了半宿,指甲缝里还嵌着木渣。

“姐走啦,别怕。”墨迹在碗底洇开,像滴没擦净的眼泪,也像一道暗语,在瓷釉下静静发芽。

七点整,院门外传来胶鞋碾过碎石的声响,细碎而沉重,像有人拖着铁链走路。

陈守义的蓝制服袖口沾着草屑,见我端着碗出来,喉结动了动:“小林啊,昨儿那事儿……”

“陈叔您尝尝,”我把碗递过去,故意让指尖蹭到他手背,凉意顺着皮肤爬上去,“怪我手滑,您多担待。”他接碗时虎口绷得发白,碗底的纸条硌得他指节一缩,像被针扎了。

我盯着他瞳孔里的反光——那抹金粉在晨光里闪了闪,像根扎进肉里的针,也像我埋进他生活里的楔子。

“行,回屋喝。”他转身时裤袋鼓了鼓,我知道那是他总揣着的铁皮烟盒。

烟盒上有道划痕,是上周他“巡逻”时被篱笆划破的,我记着呢。

可今天他摸烟盒的节奏变了——两长三短,不是往常的三长两短。

他在紧张。

上午的太阳刚爬上晒谷场,空气里浮着稻谷晒透的焦香,风带着暖意,却吹不散我背上的冷汗。

我抱着一摞旧红布往晾绳上挂,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像谁在低语。

小满蹲在旁边帮我理布角,她的小手指突然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是“藏”的手势。

刘翠花教她的,在图画日记里画过七次。

“小满真棒。”我蹲下来,用手语比出“安全”,指尖轻触她掌心,像抚过一片羽毛。

她的小拇指碰了碰我指尖,像只蝴蝶落了落又飞走。

风掀起红布,二十三条长短不一的红裙子在晾绳上飘,像二十三个张着嘴的人,把这些天憋在喉咙里的话全喊了出来。

每一道褶皱都在抖,每一块布片都在呼吸,它们不是布,是证词,是刘翠花用颜色写下的控诉。

中午陈守义来的时候,门框被他撞得哐当响,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他盯着红裙子看了十分钟,喉结上下滚,像吞了只活蛤蟆。

“小满呢?”他掀开屋角的竹筐,稻草簌簌往下掉,像被惊动的骨头。

“在里屋背拼音。”我捏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我昨晚在日历本上画的“安全”手势,疼得清醒。

他突然转身,眼睛离我只有半尺:“你昨晚写了什么?”

“就……怕小满做噩梦。”我指着墙上的日历本,折角的那页还留着淡红的血痕,“写了句‘我听见了’。”

他冷笑一声,左手小指开始摩挲裤兜边缘,指甲刮着布料,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昨天他摸烟盒是三长两短,今天变成两长三短——我数着呢。

等他踹门出去时,晾绳上的红裙子被风卷得猎猎响,像在给这场戏打拍子,也像在为谁送葬。

傍晚小满趴在桌上写拼音,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像春蚕啃叶。

我蹲在刘翠花床底翻旧木箱,樟木香呛得人鼻子发酸,灰尘钻进鼻腔,引发一阵压抑的咳嗽。

直到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硬纸角——半张超市小票,背面画着三个符号:歪歪扭扭的红裙、方框里的眼镜、拖长的袍子。

和小满图画日记里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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