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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沉默的共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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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宇看着地上那三粒粉笔灰,感觉它们像三颗冰冷的子弹,射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仿佛看到周小凡的名字被硬生生截断,如同他年轻的生命,戛然而止在那个冰冷的水库里。

谎言如同地上的粉笔灰,苍白而脆弱。而真相,如同水库底部的淤泥,沉重而黑暗,正无声地吞噬着一切。沉默的绞索,已然收紧。

清北大学3号宿舍楼被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沉默笼罩着。初秋的阳光本该明媚,此刻透过502宿舍蒙尘的窗户,却只投下惨淡而冰冷的光斑,无力地照亮空气中悬浮的、仿佛凝固的尘埃。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辛辣味、未散尽的淤泥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恐惧的腐朽气息。

宿舍里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后的废墟。周小凡的床铺被彻底清空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床架,像一个被强行剜去血肉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地上那滩来自水库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水渍虽然已被草草清理,但深色的水痕如同丑陋的疤痕,顽固地烙印在水泥地上,边缘还残留着几缕腐烂的水草和黑色的泥沙颗粒。空气中那股混合了死亡、水库和消毒水的诡异气味,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502宿舍剩下的七个人,像七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塑木偶,僵硬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或站或立,彼此之间隔着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没有人说话。万宇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c++程序设计》书页一片空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留下一道道深陷的白痕。张淼淼庞大的身躯蜷缩在下铺的阴影里,双手抱头,指缝间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地上那片深色的水痕,仿佛那里面随时会爬出什么可怕的东西。赵启明靠在门框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走廊尽头,手腕上那根空荡荡的红绳无意识地缠绕在指间。林修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黑框眼镜反射着窗外的冷光,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透着一丝紧绷。陈骁依旧缩在角落的椅子上,帽衫帽子罩头,巨大的耳机隔绝了外界,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王浩像一尊门神,抱着胳膊靠在通往阳台的铁门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宿舍的每一个角落,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李毅坐在自己的下铺,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额角深刻的皱纹里嵌满了疲惫和一种沉入深渊的绝望。

死寂。只有老旧吊扇在头顶徒劳旋转发出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嘎吱”声,以及每个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浑浊的空气里沉浮。

突然——

“砰!砰!砰!”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如同丧钟般骤然炸响!瞬间撕裂了宿舍里粘稠的死寂!

七个人的身体同时猛地一震!心脏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骤然缩紧!

万宇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张淼淼像受惊的野兽般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骇和暴戾混杂的光芒。

赵启明身体一僵,差点从门框上滑下来。

林修迅速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陈骁猛地摘下耳机,帽檐下的脸瞬间煞白。

王浩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身体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李毅撑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敲门声停顿了一秒,随即再次响起,更加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开门!警察!”

冰冷而严肃的声音穿透门板,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来了!终于来了!

万宇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冻僵。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恐惧的酸腐,刮擦着他的喉咙。他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挪到门边。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万宇颤抖着手,拉开了沉重的宿舍铁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警服,肩章上的银色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他眼神锐利如鹰隼隼,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审视感,目光扫过门内七张惨白而惊恐的脸,最后落在万宇脸上。他是清北市刑侦支队队长,郑国锋。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些的警员,手里拿着记录本和笔,表情严肃。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银色金属箱的法医。

“我们是清北市刑侦支队的。”郑国锋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关于周小凡同学的事情,需要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他的目光扫过宿舍内的狼藉,尤其在看到地上那片深色的水痕和残留的淤泥时,眼神微微凝滞了一下。

“请……请进……”万宇的声音干涩嘶哑,侧身让开。

三名警察走进宿舍。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更加拥挤,空气也仿佛凝固了。郑国锋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宿舍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周小凡那张光秃秃的床铺上。

“周小凡的尸体,今天上午在水库下游的泄洪闸附近被发现了。”郑国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在七个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初步尸检显示,死亡时间在四十八小时左右,符合溺水特征。但……”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我们在他的左手腕内侧,发现了一块非常特殊的陈旧性淤青,形状……很像是被人用力抓握留下的指印。死亡时间与淤青形成时间基本吻合。”

陈旧性淤青!指印!

万宇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了李明宇和顾晓妍手腕上那两块形状相似的淤痕!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攫住了他!

郑国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宿舍里每一个人的手腕:“另外,法医在他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少量不属于水库淤泥的特殊物质成分,正在化验中。”

不属于水库的淤泥?!万宇的瞳孔骤然收缩!难道是……宿舍地板上那种?!

“我们了解到,周小凡同学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上周六的清北水库,和你们在一起。”郑国锋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万宇脸上,“现在,请你们分别、详细地回忆一下,上周六在水库露营期间,尤其是周小凡同学落水前后的情况。他当时在做什么?你们各自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七个人的心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郑国锋那锐利目光的审视,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他们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秘密。

“我们……”万宇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们……那天玩得挺晚……后来……后来就收拾东西……各自……回家了……”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神躲闪着,不敢与郑国锋对视。

“各自回家?”郑国锋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露营结束,没有一起回学校?周小凡呢?他跟谁一起走的?”

“他……他……”万宇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大脑飞速运转,编织着脆弱的谎言,“他好像……说还有点事……要晚点走……我们……我们就先走了……没太注意……”他感觉自己的谎言拙劣得像一层薄冰,随时会在郑国锋锐利的目光下碎裂。

“没注意?”郑国锋的声音冷了下来,“一个宿舍的同学,一起出去玩,最后散场的时候,一个大活人没跟你们一起走,你们七个人,都没注意?”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张淼淼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暴戾和烦躁:“警察同志!那天玩得太累了!天又黑!人又多!乱糟糟的!谁他妈记得清谁跟谁一起走的?!再说了,周小凡那小子平时就独来独往,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最后跑哪儿去了?!”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刻意掩饰心虚的蛮横。

“对!对!”赵启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飘,“淼哥说得对!那天太乱了!天都黑了!我们收拾完东西,又累又饿,就想着赶紧回学校吃点东西!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的!他可能……可能自己先溜了吧?”他眼神闪烁,不敢看警察的眼睛。

林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低垂,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冷静和疏离:“从行为逻辑分析,露营结束后的混乱场景中,个体行动轨迹确实容易产生观测盲区。我当时在整理地图和垃圾,注意力集中在物品归置上,没有留意到周小凡同学的离开。”他的话语充满了理性的包装,却掩盖不住那份冰冷的推脱。

陈骁缩在角落,帽檐压得更低了,声音闷闷地从帽衫里传出:“我……我耳机没电了……在包里找备用电池……没注意周围……”他言简意赅,用技术宅的“专注”作为借口。

王浩站得笔直,眼神坦然地迎向郑国锋审视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我负责最后检查营地有没有遗留火种。等我检查完,他们几个已经先走了。周小凡……我没看到他,以为他跟大部队一起走了。”他利用了自己“殿后”的角色,将责任推给了“大部队”。

李毅低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年纪大,体力跟不上他们年轻人。收拾完帐篷我就累得不行,坐在石头上歇了会儿。等我缓过劲来,人都走光了……周小凡……我真没看见他什么时候走的……”他扮演着“力不从心”的老人角色。

七个人,七种说法,七块拼图,却拼凑出一个共同的、冰冷的结论:露营结束后,大家各自离开,谁也没注意周小凡的去向。他就像一滴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水库边的夜色里。

郑国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七张年轻却写满紧张和躲闪的脸上缓缓扫过。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年轻警员手中的笔在记录本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法医蹲下身,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提取着地上那片深色水痕边缘残留的淤泥样本,放入透明的证物袋中。他的动作专业而冷静,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审判。

就在这时——

“万宇同学,”郑国锋突然开口,目光再次锁定脸色惨白的万宇,“你作为这次露营的组织者,又是宿舍长,对周小凡同学最后的情况,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万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闪过周小凡最后蹲在石头上的背影,闪过那滩散发着恶臭的淤泥水,闪过李明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堤坝正在崩溃的边缘。

“我……我……”他的嘴唇哆嗦着,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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