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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议会厅里的数字匕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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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队需要新的马车夫,维修点需要机械师,培训学校要聘讲师,金融行号得增设农机租赁专员。他抽出另一张统计表,墨迹未干的数字在阳光下跳动,传统手工收割,每亩成本是十七先令六便士;用,降到六先令八便士。

省下的钱去哪了?他突然提高声调,目光扫过第三排那个被卡梅伦安排的老妇人,去了玛丽·约翰逊的面包店——她上个月多雇了两个学徒,因为买面粉的钱少了十九个百分点。

去了圣玛丽学校——上周有八个孩子交齐了学费,他们的父亲在维修点工作。

罗伯特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钻石袖扣硌得掌心生疼。

他原以为能靠温度与人性的演讲煽动情绪,可乔治抛出的不是空洞的口号,是浸透了汗水与账本的数字。

更要命的是,那些数字里藏着他最熟悉的东西——农场主的账本、粮商的报价单、工头的工资册。

这些本该是他的武器,此刻却成了刺穿他盾牌的尖矛。

您说机器夺走了工作,乔治的声音陡然放轻,像手术刀划开紧绷的皮肤,可数据告诉我,它让更多孩子能坐在教室里,而不是跟着父母在麦田里啃泥。

让更多妇女不必在纺织厂咳血到凌晨,而是能守着自家的灶台。他向前半步,渡鸦徽章在领口闪着冷光,最后一个问题,卡梅伦先生——他的语调突然锋利如剃刀,您上次光着脚踩进麦田,是什么时候?

罗伯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上周在乡村庄园的野餐,白手套下的手指碰都没碰过麦穗;想起竞选演说时,他让管家特意找了双沾着泥点的皮靴,却在后台用银质小刷仔细擦净。

喉间的话梗成一团,像被泡胀的旧报纸。

就在这时,侧门传来沉重的拐杖叩地声。

所有人转头。

亨利·摩根——那个在行业会议上拍着桌子骂机器是铁棺材的老农机商,此刻正扶着门框喘气。

他的粗布外套沾着机油渍,拐杖头包着的铜皮磨得发亮,每走一步都在大理石地面敲出闷响。

亨利先生?议长站起身,您今天不是——

我今天是来认错的。亨利打断他,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

他扶着证人席的木栏,指节因用力泛白,三十年前,我骂蒸汽犁是魔鬼的玩具。

因为它让我做的木犁卖不出去,让我的铁匠铺少了二十个订单。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抖开时露出半片生锈的犁铧,可后来我去了俄亥俄州,看见用蒸汽犁的农场主,冬天能给孩子买新棉鞋;看见用手犁的佃农,老婆孩子挤在漏风的木屋里啃硬面包。他举起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件,这是我签的授权书——从今天起,摩根农机曙光当组装厂。

首批招三百人,管吃管住,学徒工每月五美元。

大厅炸响掌声。

老鞋匠的二儿子在第一排站起来鼓掌,蓝围裙的妇人抹着眼泪吹了声口哨。

乔治看见詹尼站在旁听席边缘,指尖轻轻掐着掌心——那是她强压情绪的习惯动作。

罗伯特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看见自己安排的受害家属跟着鼓掌,看见原本中立的议员们交头接耳,看见亨利·摩根冲他冷笑——那老头的眼神里没有妥协,只有对旧时代的唾弃。

休会!议长敲了三次木槌才压下声浪。

乔治合上报册时,封皮上的烫金字母蹭到了他的指腹。

詹尼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发梢还沾着刚才跑进来时的汗,声音轻得像耳语:卡梅伦的人在侧门聚集,奥唐纳说他们调了民兵。

不急。乔治把报告递给詹尼,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按,先看投票结果。

结果比预想的快。

当议长宣布保护主义法案以23票反对、19票支持未通过时,罗伯特抓起外套冲出门,银制袖扣撞在桌角发出脆响。

乔治走到台阶前,风卷着阴云掠过市政厅的尖顶。

詹姆斯·奥唐纳的警服被吹得鼓起来,他扯了扯乔治的衣袖,喉结上下滚动:康罗伊先生,卡梅伦的人联系了自由之子民兵队,说要保卫传统产业

马丁呢?乔治问。

话音未落,马丁·李从巷口跑过来,粗布工装的袖口沾着机油。

他喘得说不出完整句子:三个......在自由农机干过的技工......昨晚......失踪了。

他们老婆说,看见卡梅伦的马车停在门口。

詹尼的手指骤然收紧,文件边角在她掌心压出红印。

乔治望着铅灰色的天空,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侧缝着的渡鸦刺绣。

他摸出怀表,表盘上的铜绿被擦得发亮——那是父亲留下的老物件,指针正指向下午三点。

告诉奥唐纳,他转身对詹尼说,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今晚十点,我要在码头仓库见十五个工会代表。

詹尼点头,发间的珍珠发夹闪了闪。

她知道,那仓库的地下室有扇隐蔽的铁门,门后堆着成箱的差分机零件——现在,那些零件要派上新用场了。

阴云越压越低,远处传来教堂的晚钟。

乔治望着卡梅伦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指尖轻轻叩了叩怀表盖。

他知道,当夜色漫过费城的烟囱时,会有另一张网悄然张开——不是用钢铁,而是用秩序、用人心、用那些被数字照亮的希望。

而这张网的第一根线,将在今晚十点,随着地下室亮起的煤油灯,开始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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