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原血径(2/2)
然而,铁矮人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峭壁上,那些冰冷的金属士兵动了。它们没有呐喊,只有齿轮转动和蒸汽喷射的嘶鸣。它们无视陡峭的地形,沉重的金属脚掌踏在冰岩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下山的钢铁洪流。它们高高跃起,带着千钧之力,如同攻城锤般砸向峡谷中拥挤的队伍。
“为了洛肯!为了钢铁秩序!”一个铁矮人指挥官(如果那能被称为指挥官的话)发出毫无波动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合成音。它的锻锤高高举起,锤头上缠绕的蓝色闪电链噼啪作响,狠狠砸向一个刚刚用盾牌挡住落石的联盟步兵。盾牌在蕴含奥术能量的重击下如同纸糊般碎裂,步兵的胸膛瞬间塌陷,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当场毙命。
“顶住!为了联盟!”伯瓦尔·弗塔根元帅怒吼着,挥舞着巨大的符文剑冲向前线。他的剑刃包裹着炽热的圣光,一剑劈在一个刚跳下来的铁矮人肩部。圣光与冰冷的金属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刺耳的刮擦声。铁矮人被巨大的力量劈得一个踉跄,肩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灼痕,但并未被摧毁。它反手一锤砸向伯瓦尔,被元帅用剑格开,沉重的力量震得伯瓦尔手臂发麻。
“尝尝部落的怒火!”小萨鲁法尔的咆哮如同雷霆。“裂魂”战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劈在一个铁矮人的胸口。锋利的斧刃深深嵌入金属躯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那铁矮人动作一滞,胸腔内的齿轮和管线暴露出来,闪烁着紊乱的电火花。小萨鲁法尔怒吼着发力,硬生生将这个沉重的钢铁造物劈成了两半!黑色的润滑液和碎裂的零件四处飞溅。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狭窄的谷道成了血肉与钢铁绞杀的磨盘。银色北伐军的重装步兵结成盾墙,艰难地抵挡着铁矮人锻锤和钻头的猛攻,每一次撞击都让盾牌剧烈变形,持盾的士兵口鼻溢血。部落的战士们则依靠蛮勇和敏捷,在缝隙间与铁矮人缠斗,战斧、重锤、长矛与冰冷的金属身躯碰撞,火星四溅。法师和萨满们竭尽全力,火球、冰枪、闪电箭和地震术在敌群中炸开,暂时延缓着钢铁洪流的推进,但面对这些不知疼痛、数量庞大的构装体,效果有限。
就在这时,峡谷深处,风雪更加猛烈的地方,传来了另一种声音——低沉、狂野、充满原始暴力的战吼,如同闷雷滚过冰原。
“为了风暴之父!为了永恒的狩猎!”
阴影之中,更加庞大、更加野蛮的身影出现了。维库人!但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呕。这些原本高大健壮的诺森德原生战士,此刻面目全非。他们裸露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败和深紫,肌肉不自然地贲张扭曲,如同过度生长的肿瘤。皮肤表面布满了渗着脓液的溃烂疮口和不断蠕动的黑色肉瘤,散发出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腐败恶臭。他们的眼睛浑浊不堪,充满了疯狂和痛苦,原始的野蛮被虚空彻底扭曲成了嗜血的癫狂。他们穿着破烂的兽皮和锈蚀的铠甲,手持巨大的、缠绕着污秽气息的骨质战斧和重剑,如同从腐烂深渊中爬出的梦魇巨兽,踏着沉重的步伐,嚎叫着冲向已经与铁矮人绞杀在一起的联军侧翼!
“不!是那些被腐化的维库人!”弗丁瞳孔收缩,他认出了这些扭曲的战士。圣光在他体内奔涌,灰烬使者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包裹的油布瞬间化为飞灰,金色的圣焰在剑身上熊熊燃烧,照亮了他坚毅而愤怒的面容。“圣光的勇士们!净化这些堕落的灵魂!”
弗丁如同金色的流星,策马冲向腐化维库人最密集的方向。灰烬使者划出一道炽烈的光弧,狠狠斩向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腐化维库人。那维库人狂吼着举起巨大的骨质战斧格挡。圣光与虚空腐化能量剧烈碰撞,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和刺耳的爆鸣!腐化的骨质战斧在圣焰面前如同朽木般被斩断,灰烬使者余势不减,深深劈入维库人那被黑色肉瘤覆盖的胸膛!圣光如同熔岩般涌入,那维库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伤口处喷涌出恶臭的黑烟和脓血,无数细小的、扭曲的黑色触须在圣光中疯狂扭动、化为灰烬。最终,这个被虚空彻底扭曲的巨人轰然倒地,尸体迅速被金色的火焰包裹、净化。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这位被遗忘者的黑暗女王,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侧。她站在一处较高的冰岩上,冰冷的死亡之力在她指尖汇聚,形成墨绿色的剧毒箭矢。她猩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精准的猎杀意志。弓弦每一次震动,都有一支饱含凋零魔力的箭矢无声射出,精准地贯穿远处正在引导某种黑暗仪式的暮光之锤术士的眼窝或咽喉。中箭者连惨叫都发不出,身体瞬间枯萎、腐朽,化为飞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死亡的具象,高效而致命。
然而,腐化维库人的冲击力太过恐怖。他们无视伤痛,被砍断手臂就用另一只手挥舞武器,被刺穿腹部就拖着流出的内脏继续冲锋。他们身上流淌的脓液和蠕动的肉瘤本身似乎就带有强烈的腐蚀性,一个人类士兵的盾牌不小心被溅上,坚固的金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变脆,随即被维库人的重剑轻易劈碎。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数量,如同潮水般从峡谷深处涌出,与铁矮人冰冷沉默的钢铁洪流形成了诡异的配合,一左一右,如同巨大的钳子,死死夹住了联军的队伍,要将这支疲惫之师彻底碾碎在霜语峡口的冰壁之间!
峡谷内的空间被压缩到了极限,士兵们几乎无法转身。铁矮人的锻锤砸碎骨骼,钻头穿透板甲;腐化维库人的重斧劈开盾牌,撕碎血肉;暮光信徒的暗影箭和腐蚀术在人群中无声地收割生命。圣光、奥术、元素魔法、战士的怒吼、垂死的哀嚎、金属的碰撞、血肉的撕裂、狂风的尖啸……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残酷到极致的死亡交响乐。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又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毯,粘稠湿滑。尸体层层叠叠,生者踩踏着亡者继续战斗。联军就像陷入了钢铁、腐肉与暗影组成的巨大磨盘,每一刻都在被无情地碾压、消耗。防线摇摇欲坠,崩溃似乎只在下一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意,陡然降临!
凛雪,一直如同风暴眼中寂静核心的巫妖王,终于动了。
她缓缓抬起了带着厚重黑冰护手的右手。没有冗长的咒语,没有夸张的姿势,只有一股无形的、源自冰冠冰川最深处的绝对意志,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血腥战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一瞬。
“以诺森德之寒,肃清污秽!”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敲响的丧钟,冰冷、威严、带着终结万物的力量。
随着她的意志,天地间的冰霜元素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啸!不是风雪的呼啸,而是元素本身被至高权柄强行征召、汇聚、塑形时发出的刺耳共鸣!战场核心区域,联军防线即将被彻底冲垮的那片狭小空间上方,空气瞬间凝结成肉眼可见的惨白色寒流。
紧接着,一面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冰墙,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
它不是普通的冰。它呈现出一种深邃、纯净到极致的冰蓝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辰在缓缓流转、生灭。冰墙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尖锐、狰狞、如同獠牙般的冰刺,每一根冰刺都散发着致命的森然寒光。这堵墙出现的速度超越了物理极限,仿佛它本身就存在于那个空间,此刻只是被巫妖王的意志从虚无中“拉”了出来。
轰!
腐化维库人狂暴的冲锋,狠狠撞在了这堵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墙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的撞击和冻结声。最前排的几个维库人,他们那被虚空扭曲、充满毁灭力量的强壮身躯,在接触到冰墙的瞬间,动作就彻底僵直!极致的低温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们坚韧的皮肤、强化的肌肉、坚硬的骨骼,直达每一个细胞的核心!他们身上那些不断蠕动、散发恶臭的黑色肉瘤和脓疮,在绝对冰寒下瞬间停止了活动,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纯净的蓝白色冰霜。冰霜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眨眼间就将他们庞大的身躯彻底冻结在原地,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化作了栩栩如生、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巨大冰雕!他们眼中最后凝固的,是极致的疯狂被永恒冻结的惊恐。
这仅仅是开始。
冰墙本身散发出无形的、极寒的领域。那些试图绕过冰墙,或者从侧翼继续进攻的腐化维库人,一旦踏入这领域范围,动作立刻变得无比迟缓,如同陷入粘稠的冰浆。他们的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肌肉僵硬,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个维库人高举的战斧,在挥到一半时就彻底冻结在半空,连同他粗壮的手臂一起,覆盖上了厚厚的冰层。他们身上那些代表着虚空腐化的黑色粘液和不断分泌的脓汁,在接触到冰墙散发出的寒气时,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凝结、变黑、碎裂,化为细小的黑色冰渣簌簌落下!仿佛这极致的冰寒,不仅冻结了肉体,更在直接“冻杀”那些寄生的、代表虚空本质的污秽能量!
那些在后方疯狂吟唱、释放着暗影箭和腐蚀术的暮光之锤信徒,他们的魔法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压制。暗影箭矢射入冰墙周围的寒气领域,速度骤减,箭身上的暗影能量如同被冻结的火焰般迅速黯淡、消散,最终在接触到冰墙本体前就彻底溃散成虚无的黑烟。他们释放出的、如同毒雾般的腐蚀术,在冰寒领域中根本无法扩散,反而被寒气倒卷反噬,将施法者自身笼罩!惨叫声中,那些邪教徒的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黑色的冰晶,动作僵直,法术被强行打断,反噬的力量让他们痛苦地蜷缩在地。
冰墙如同天堑,不仅挡住了腐化维库人最凶猛的一波冲击,更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净化领域”。联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惊呆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压力骤减,摇摇欲坠的防线终于稳住。
凛雪端坐于亡灵战马之上,右手依旧平举着,维持着那堵巨大冰墙的存在。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变得更加刺骨,头盔下那两点冰蓝的幽光似乎也黯淡了一丝。强行调动如此规模的、蕴含净化之力的诺森德本源寒冰,对她亦是沉重的负担。
“前进!踏过这些冰渣!”小萨鲁法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的战斧指向那些被冻结的维库人冰雕和被寒气迟滞的敌人,发出狂野的战吼,“巫妖王为我们打开了道路!为了艾泽拉斯!杀!”
联军士气大振,如同被压抑的洪流找到了宣泄口,在领袖们的带领下,顶着依旧猛烈的风雪,踏着敌人冻结的尸骸和被净化后的黑色冰屑,向着霜语峡口的另一端,向着那暴风雪深处、阴影愈发巨大的奥杜尔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钢铁的碰撞声、魔法的爆鸣声、战吼与惨嚎,再次压过了风雪的嘶鸣。
凛雪的冰墙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短暂地照亮了通往深渊的道路,但这光芒的代价,唯有她自己知晓。奥杜尔那巨大、沉默的阴影,在漫天风雪中,如同巨兽张开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狰狞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