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百人针海(1/2)
“纺织厂?”
沈巍皱眉,“太显眼了。”
“正因为显眼,才安全。”
林昭昭翻开一张泛黄的老地图,“这里是千名女工用针线养活家庭的地方。我们不是躲藏,是要归还她们被偷走的名字。”
三天后,城南废弃纺织厂。
巨大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吱嘎”声,惊起一片尘埃。
阳光如利剑般刺入昏暗的厂房,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林昭昭平静却锐利的眼眸。
这里曾是上千女工挥洒汗水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机器骨架和弥漫在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机油与棉絮的味道——
那气味中还夹杂着一丝陈年汗渍渗入木头的酸涩,仿佛时间本身也在呼吸。
“就是这里了。”林昭昭对身后的沈巍说,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回响,余音擦过钢梁,像风掠过枯井。
沈巍推了推眼镜,迅速扫描着厂房的结构:“高顶,钢架结构,有独立备用电路。通风不错,就是灰大了点。”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手持环境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指尖划过时发出轻微的“滴”声。
林昭昭没理会他技术宅的本能,径直走向厂房中央。
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被遗忘的空间。
脚下踩过的水泥地布满裂纹,鞋底碾过细碎玻璃的触感清晰可辨;远处风吹动残破铁皮,发出低沉的“哐啷”声,如同旧日叹息。
“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座临时的纪念碑。”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这片沉寂之地被彻底唤醒。
一百张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式榆木缝纫桌被搬运进来,按照林昭昭的设计图,以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为核心,呈放射状向四周排开。
桌面的每一处裂纹和划痕,都被林昭昭亲手用砂纸打磨光滑——
砂粒摩擦木面的“沙沙”声持续不断,掌心逐渐发烫,而木头终于恢复温润,指尖抚过时不再扎手,反而像触摸一段被抚平的记忆。
沈巍则化身全能的现场工程师。
他不仅架设了十几个隐蔽的超高清摄像头,确保能捕捉到每一根针的轨迹,还独创性地在厂房顶部的钢梁上,安装了一套手动喷雾系统。
“这是干什么?”
小禾仰头看着那些细密的管道,不解地问。
“折射。”
沈巍言简意赅地解释,“启动后,极细的水雾会弥漫在空气里。
灯光穿过时,每一根被带起的绣线,都会在雾气中显影,像一道道发光的轨迹。”
他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弧度,“我们要直播的不是信号,是存在。那么,‘存在’本身,必须清晰可见。”
林昭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这正是她的意图——将无形的痛苦,化为有形的光轨。
而小禾,在这场风暴的中心,正经历着一场惊人的蜕变。
她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连哭泣都要压抑的女孩。
她坐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戴着耳机,指尖在加密键盘上飞速敲击,按键声清脆如雨点落瓦。
一个个代号在屏幕上亮起,从东京的“樱”,到巴黎的“鸢尾”,再到开罗的“纸莎草”。
“已确认,全球43个城市,共107名前代笔者,设备与网络全部就位。”
小禾取下耳机,看向林昭昭,她的眼神里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三年,我每晚都在暗网发送同一串代码:“你还记得自己吗?”
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声音,组织起一支跨越国界的军队。
最远的回应,来自伊斯坦布尔和圣保罗,那里的参与者甚至克服了巨大的时差。
“我们不直播信号,”
林昭昭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们直播存在。每一针,都是一声呐喊;每一线,都是一道证明。
我们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我们只需要让世界看见——我们,在这里。”
行动开始前一小时,陈姨带着一口沉重的木箱赶到。
她打开箱盖,里面是一捆捆颜色古朴的丝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指尖轻触时竟有微微的暖意,仿佛血液仍在其中流动。
“这是我奶奶当年缝嫁衣用的‘子孙线’。”
陈姨抚摸着那些丝线,眼神温柔而庄重,“老人家说,线连着命,一针一线,缝进去的是名字,更是这辈子要活成的样子。
拿去用吧,让孩子们,把自己的命,缝回来。”
林昭昭郑重地接过一卷朱红色的丝线,那线仿佛带着体温,缠绕在指间时留下细微的压痕。
就在此时,林昭昭的手机发出急促的震动。
是朴女士发来的最后警告,言辞间充满了焦虑:“工坊已启动最高应急预案,派专员巡查各国可疑的线下联络点,他们有你们几个主要城市的名单!”
沈巍脸色一沉:“他们想抓现场!要不要立刻封锁厂区?”
林昭昭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凛冽的疯狂。
她走到巨大的铁门前,回头看向厂房内那一百个已经准备就绪的座位,高声下令:
“打开所有门窗,把灯光调到最亮!”
小禾和沈巍都愣住了。
“昭昭姐?”
“让他们看。”
林昭昭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上,“我们偷过别人的情绪,写过虚假的人生,但今天,我们不做地下事,我们做光中人!
我们就是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看清楚,被他们抹去的每一个名字,是如何在光里重生的!”
巨大的铁门和一排排高窗被彻底敞开。
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涌入,吹动未固定的图纸哗哗作响,带着远处车流的轰鸣与隐约的市声;
皮肤感受到凉意的同时,鼻尖仍萦绕着木屑、铁锈与新织棉线混合的气息。
晚上九点整,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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