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谁在替我哭?(1/2)
地下室的水泥墙在晨光里泛着米白,十张老榆木桌排成两列,
每桌都摆着一台漆色斑驳的老式打字机、一叠印着不同偶像名字的稿纸,还有个装着红线与布偶的木盒——木盒边角被摩挲得发亮,散发出陈年桐油与棉絮微潮的淡味。
林昭昭站在最前排,指尖抚过桌沿新补的木茬——这是她和沈巍连夜用砂纸磨平的,为的是让代笔者触到木头温润的糙感,而不是冷硬的机器;
那木茬边缘还残留着细微锯末,在斜射进来的晨光里浮游如金尘。
“针要从心口入。”陈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却稳,像粗陶碗底刮过青砖。
这位五十多岁的手工艺人戴着一副玳瑁老花镜,镜片后目光沉静,指尖捏着一枚银顶针,粗布围裙上沾着几缕线头,袖口磨出了毛边,蹭在桌沿时发出窸窣轻响。
她走到最近的布偶前,用针尾敲了敲棉絮填充的胸口,“咚”的一声闷响,像叩在熟透的冬瓜上,
“缝的是名字,救的是魂。”
小禾缩在第三排最角落的椅子里。
她今天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规矩地挽到小臂,可指节还是习惯性地抠着桌沿——指甲刮过木纹的“嚓嚓”声,细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林昭昭耳根微微一紧。
林昭昭注意到她盯着布偶的眼神——那是种近乎恐惧的熟悉,像孩子望着被抢走过的玩具;
布偶脸上用炭笔勾的眉眼模糊不清,可那空洞的眼窝,竟让小禾的呼吸浅了一拍。
“开始吧。”
林昭昭退到监控屏前,沈巍已经调试好心率监测仪,绿色的波形在屏幕上轻轻跳动,规律得如同钟表滴答,而屏幕右下角,正同步显示着十台打字机按键的微震频率——
咔、嗒、嗒……像十只困在玻璃罐里的蝉。
小禾的手悬在打字机上方三秒,最终落在稿纸上。
她翻开第一页,“XX的童年:母亲早逝,她总在床头放妈妈织的围巾”——这行字她写过七遍,每遍都要调整“织”字的笔画,确保符合“顶流小花字迹清瘦”的设定;
墨水在纸面洇开极细的毛边,带着蓝黑钢笔特有的微涩气味。
她机械地将纸页塞进布偶后背的开口,红线穿过针孔时,突然顿住。
第二页是“雨中哭了三分钟,想起妈妈”。
小禾的手指开始发抖,稿纸边缘被指甲抠出褶皱,纸面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她喉间泛起一股咸腥,是眼泪滑进嘴角的味道——去年清明,她在医院走廊哭了整整三分钟,妈妈攥着她的手说“小禾别怕”,可这段被要求写成“顶流小花雨中想起已故母亲”的催泪桥段。
“我删了自己的痛,去演别人的伤。”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被监控麦克风清晰捕捉,余音在水泥墙间撞出微弱回响。
林昭昭的手指在控制台边缘叩了两下,转身蹲到她脚边。
小禾的睫毛上挂着水光,抬头时,看见林昭昭眼里有团温和的火——那火光映在她瞳孔里,竟让小禾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现在,把你的痛,一针一针缝回来。”林昭昭说。
她注意到小禾颤抖的肩膀,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当一个人连痛苦都要代笔,她的存在就成了赝品。
此刻,这个女孩正在把被偷走的痛苦,从布偶的棉絮里往回拽;指尖触到棉絮时,那微凉蓬松的触感,竟让她鼻尖一酸。
沈巍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干涩而短促。
林昭昭抬头,见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心率曲线正疯狂跳动,尤其在缝至第七页时,所有参与者的呼吸频率同时紊乱——监控音频里,十道吸气声骤然重叠,像一阵骤起的风掠过空谷。
“看这个。”
他调出林总监旧部发来的排班表,激光笔点在“S47”的日程栏,“每日三套情绪代写:失恋崩溃、职场逆袭、亲情和解。”
他的喉结动了动,“她们不是写手,是情感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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