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4(2/2)
\"该、该送你回去了。\"他慌忙起身,警棍在腰带上撞出轻响,\"巷子里没路灯,我……我走前面。\"
瑾瑜跟着站起来,薄荷糖在舌尖化成清甜的水,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在铁轨上交缠,像两根不小心缠在一起的毛线头。
走过最后一盏路灯时,他忽然停住,从警服内袋摸出个信封塞给她,转身就走。
瑾瑜攥着信封的手心里全是汗,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他皮鞋叩地的声响。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才敢借着月光看清信封上的字,力透纸背,却在落款\"汪新\"二字后多画了个小火车头。
拆开信封,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电影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下周五,《庐山恋》,第三排五号。\"字迹边缘有反复擦改的痕迹,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颗落在信纸上的心跳。
隔天是周末,瑾瑜拿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了两件红头巾,还有一瓶雪花霜,从空间拿了一个哈城黑市买的风干大鹅就出门去了国营商店。
玻璃门推开时,铃档发出清脆的“丁零”声,柜台后的姑娘正踮脚整理搪瓷缸,麻花辫梢扫过蓝布工作服领口,听见动静便转身,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弯成月牙:“同志,要点啥?”
“燕子?”瑾瑜试探着开口,姑娘手一抖,搪瓷缸险些摔在柜台上,睫毛剧烈颤动着:“瑾瑜?你咋真从哈城回来了?”
帆布包被搁在柜台上,油纸展开时,油亮的鹅皮在白炽灯下泛着琥珀光。
周围几个正在挑花布的婶子顿时吸气:“哟,这可是正经秋林阁的风干鹅!”马燕的指尖刚碰到鹅腿,又像被烫着般缩回,警惕地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你疯啦?这年月拎这玩意上街,当心被当成投机倒把!”
林晚秋却笑了,“中央已经开大会说了,要发展经济,在南方啊,已经满大街的小贩买东西了,主席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又从帆布包掏出那对红头巾,布料是哈城最新的金丝绒,边缘缀着细密的流苏,在日光灯下泛着酒红色的涟漪。
“给你的,另一条给素芳婶子”她将其中一条塞进马燕手里,“还有雪花膏,上海家化的,比你以前抹的蛤蜊油香多了。”
马燕的指尖摩挲着绒面,忽然眼眶一红。
三年前瑾瑜去哈城那天,她躲在杨树后哭了整整一晚,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水果糖。
此刻流苏扫过手腕,带着南方的温润气息,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台底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几块用报纸包的高粱饴:“给你留的,昨儿刚从供销社进的货。”
搪瓷缸里的浓茶腾起白雾,瑾瑜瞥见马燕工装口袋露出半截钢笔帽,银灰色的笔夹上刻着“为人民服务”。“你真当售货员啦?”
她记得剧中的马燕,后来成了批发市场的老板娘,指甲上总是涂着鲜艳的红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