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挖渠排涝计(1/2)
处暑刚过,江南的天却反常得闷热,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灵江上空,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陆承宇站在灵泉门的了望台上,望着江面不断上涨的水位,眉头拧成了疙瘩。刚经历过梅雨季的码头还没完全缓过劲,墙角的霉斑才刮净,新铺的碎石路也刚踩实,若是再遭一场暴雨,后果不堪设想。
“陆哥,周大人派人送信来了!”刀疤脸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踩着石阶快步上来,额角的汗珠顺着刀疤往下淌,“府里观测到上游连日大雨,灵江怕是要涨大水,让咱们赶紧防备!”
陆承宇接过信函,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觉潮湿。拆开一看,周大人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明确提及三日内灵江水位或将突破警戒,沿岸低洼田亩恐遭淹没。他猛地攥紧信纸,快步走下了望台:“召集所有人在晒谷场议事!”
铜锣声在码头急促响起时,林晚秋正带着妇女们在堆肥棚里翻晒新肥。听闻召集令,她随手把木叉递给身旁的妇人,拍了拍手上的碎末就往晒谷场赶。路过盐穗娘的草药园时,见她正用秸秆草帘盖住刚出苗的桔梗,便喊了一声:“盐穗娘,赶紧去晒谷场,怕是要出大事!”
晒谷场上很快聚满了人,老秀才抱着《雨季防灾备要》跑得气喘吁吁,老石扛着铁锹站在人群前排,几个刚从田里回来的村民还带着一身泥点。陆承宇站在土台上,举起周大人的信函高声道:“上游暴雨,灵江三日内必涨大水!咱们码头的稻田多在江边滩涂,一旦江水漫过堤坝,今年的收成就全完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沉沙村的村长挤到台前,脸涨得通红:“陆当家,去年雨季加固的田埂顶不住大水啊!俺们村的稻子都快熟了,这可咋整?”新安村的李伯也急声道:“是啊,俺家那几亩灵江稻,要是被淹了,冬天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大家安静!”陆承宇压了压手,目光扫过众人,“慌解决不了问题。去年雨季咱们靠临时加固撑了过来,但这次是洪水,必须想个长久的法子。晚秋,你有啥主意?”
林晚秋往前站了一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去年雨季我发现,田里的积水排不出去,一是因为田埂矮,二是因为排水的沟太浅太窄,水流得慢。这次要防洪水,光加固田埂不够,得挖一条主渠,把所有稻田的积水都引到江里去。”
老秀才闻言眼睛一亮,赶紧翻开册子:“《禹贡》里就有‘疏川导滞’的说法,挖渠排水正是古法!可这渠要咋挖?挖在哪?”
“我早看过地形了。”林晚秋走到台边,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起来,“从灵泉井旁挖起,顺着地势往东南方向延伸,穿过瑞禾地和灵江稻田,最后直通灵江。主渠挖宽三尺、深五尺,再在田里挖支渠连通主渠,这样积水就能顺着支渠流进主渠,再排入江里。”
老石蹲下身看着泥地上的草图,皱着眉道:“挖这么深的渠,工程量不小啊!三日内能挖完吗?而且渠岸要是不加固,洪水一冲就塌了。”
“能!”陆承宇斩钉截铁地说,“咱们分两拨人,白天黑夜轮着干!老石,你带木工队负责准备工具,砍些粗壮的树枝做渠撑,再备些石灰和黏土,用来加固渠岸;刀疤脸,你带护江队和青壮村民挖主渠,优先挖通灵江稻田那段;晚秋,你带妇女和老人挖支渠,指导大家怎么连通田块;老秀才,你管后勤,统计粮食和饮水,保证大家有力气干活;盐穗娘,你带着人烧些姜茶和艾草汤,预防大家淋雨生病。”
分工刚明确,天空就落下了细密的雨丝。刀疤脸抹了把脸,扛起铁锹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来!早挖完一天,稻子就多一分保障!”青壮们纷纷响应,扛着工具往江边走去,脚步声在雨幕中格外响亮。
林晚秋回到住处,翻出珍藏的羊皮地图铺在桌上。这是她父亲留下的灵江沿岸地形图,上面标注着每处的等高线。她用红笔沿着计划的渠道路线画了一道粗线,又在几个地势低洼处做了标记——这些地方容易积水,得挖得更深些。盐穗娘端着姜茶走进来,见她看得入神,轻声道:“晚秋,你放心,妇女们都准备好了,编草帘的手艺也能用上,渠岸铺层草帘再抹泥,更结实。”
“盐穗娘,你提醒我了。”林晚秋眼睛一亮,“咱们还可以把晒干的秸秆混进黏土里,这样加固的渠岸抗冲性更强,就像去年修堆肥棚的墙那样。”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伯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急声道:“晚秋姑娘,不好了!俺家稻田旁边的土坡塌了一小块,水已经开始往田里漫了!”
林晚秋赶紧跟着李伯跑去,只见田边的土坡果然塌了个缺口,浑浊的雨水正顺着缺口往稻田里灌,刚抽齐的稻穗已经泡在水里。她立刻喊道:“李伯,赶紧拿些麻袋来,装满土堵缺口!再叫几个人,先挖一条临时小渠,把田里的水引到旁边的低洼处!”
闻讯赶来的妇女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扛麻袋,有的挖小渠。林晚秋和盐穗娘跪在泥里,用手把黏土抹在麻袋上,防止漏水。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她们却顾不上擦,直到缺口被堵住,临时小渠开始排水,才松了口气。
此时主渠开挖现场已是热火朝天。刀疤脸光着膀子,铁锹挥得飞快,泥浆溅了满身也不在意。老石带着人把削好的树枝插进渠壁,每隔三尺就立一根,再用横杆固定,形成稳固的渠撑。“都注意着点!渠底要挖平,顺着地势找坡度,不然水排不出去!”老石的喊声盖过了雨声。
陆承宇也没闲着,他和村民们一起扛土袋、加固渠岸。手掌被铁锹磨出了血泡,他就用布条缠上继续干。路过瑞禾地时,见林晚秋正带着人调整支渠的走向,便走过去问:“进度咋样?”
“支渠已经挖了一半,就是主渠通江的出口不好挖,那里全是硬土。”林晚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刀疤脸说要炸石,可咱们没有炸药。”
陆承宇沉吟片刻:“用火烧水浇!老石,你带几个人去捡干柴,在硬土处堆起来烧,烧半个时辰再泼冷水,土就松了。”这是他以前在军营里学的法子,对付硬土格外管用。
老石立刻带着人去准备,不一会儿,通江口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在雨幕中跳跃,把周围的泥地烤得发烫。半个时辰后,众人提着水桶往烧红的土上泼去,“滋啦”一声响,硬土瞬间裂开无数细纹。刀疤脸大喊一声:“挖!”铁锹下去,果然轻松了不少。
夜幕降临时,雨越下越大,江面上已经能看到白色的浪花。老秀才提着灯笼在工地上穿梭,给每人分发干粮和姜茶:“大家抓紧吃,换班的人已经来了!”换班的村民们打着灯笼赶来,灯光在雨幕中连成一片,像一条蜿蜒的火龙。
林晚秋和陆承宇坐在田埂上啃着干粮,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你说这渠能按时挖通吗?”林晚秋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陆承宇望着正在延伸的主渠,坚定地说:“一定能。你看大家,没有一个人退缩,这就是咱们灵泉码头的底气。”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两人赶紧跑过去,只见刚挖好的一段主渠岸塌了,泥水涌了进来。老石急得直跺脚:“是我没算好坡度!这段渠挖得太陡了!”
林晚秋蹲下身查看塌落的渠岸,又摸了摸泥土的湿度:“不是坡度的问题,是这处的土太湿软,光用树枝撑不住。咱们得用石头加固。”陆承宇立刻下令:“刀疤脸,带几个人去江边搬石头,把塌落的地方填上,再用石灰浆砌实!晚秋,你重新测算坡度,调整渠线。”
众人连夜忙碌,直到天快亮时,塌落的渠岸才修补好,渠线也调整完毕。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雨势终于小了些,主渠已经挖通了大半,离灵江只有不到半里路。
第二天中午,周大人带着几个随从冒雨赶来,还带来了十车木板和二十担石灰。“陆当家,晚秋姑娘,府里特意调了物资支援你们!”周大人看着初具规模的排水渠,赞叹道,“没想到你们进度这么快,这渠挖得规整,比府里规划的还要周全。”
林晚秋趁机请教:“周大人,这渠通江的出口,要是江水涨得太高,会不会倒灌进来?”周大人点头道:“姑娘考虑得周到。可以在出口处修一个闸门,用木板做闸板,江水上涨时关上,积水多时打开,再在闸门旁修个排水涵,这样就能防止倒灌。”
老秀才立刻掏出笔墨记下来:“闸门!排水涵!这两个法子得记进《挖渠排涝纪要》里!”他已经决定,等这次洪水过去,就把挖渠排涝的法子单独成书,和之前的“五宝书”放在一起。
周大人带来的随从里有个懂水利的老工匠,主动留下来指导修闸门。老工匠教大家用粗壮的原木做闸框,再用厚木板做闸板,闸板上钻几个孔,穿上铁链,方便提拉。村民们学得很快,不到一天就把闸门做好了。
第三天清晨,天空依旧阴沉,但主渠终于挖通了!当最后一锹土被挖开,田里的积水顺着支渠涌进主渠,再通过闸门排入灵江,发出“哗哗”的声响。村民们欢呼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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