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蛏壳(1/2)
大虎沉声道:“你没发现吗?除了咱俩,还有别人的脚印。估摸着村里有人也开始盯上这片滩了。”
二虎脸色一变:“啊?那咋办?咱的好事要被抢了?”
大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慌。海这么大,不怕没出路。只是咱得趁早想办法,把货销出去,不然真要被别人压价。”
二虎点点头,咬咬牙:“行!哥,今儿我去趟镇上,探探路。你在村里守着,明儿看情况咱再挖。”
大虎愣了愣:“你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二虎挺起胸膛:“咋不行!再说了,你总护着我,我也得干点正事。放心吧,我不会丢人的。”
第二天下午,二虎从镇上回来,满脸兴奋。
“哥!镇上酒楼的掌柜可稀罕咱这蛏子了,说要是能天天送,他都要!”
大虎皱眉:“天天送?那得保证货源才行啊。你跟人家咋说的?”
二虎挠头:“我就说咱家能挖,先送几次看看。”
大虎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乱打包票吗!要是到时候供不上,咱脸往哪搁?”
二虎吐吐舌头:“嘿嘿,反正先拉住买卖嘛。哥,你别担心,咱一定能挖得到的。”
大虎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兄弟俩靠着赶海,渐渐在村里出了名。可是,随着消息传开,村里越来越多人也下滩挖蛏子。价格果然开始往下掉。
这天傍晚,二虎气冲冲地回到家:“哥!不得了了,王三那小子居然把咱卖蛏子的事抖落给全村!现在滩上到处是人,蛏子都被挖光了!”
大虎早有预料,淡淡道:“这就是我说的。靠蛏子发财,只是一时。”
二虎急得直跺脚:“那可咋整?镇上的酒楼还等着呢!”
大虎沉默片刻,忽然眯起眼:“办法不是没有。蛏子没了,海里还有别的。咱要想比别人多赚,就得会找别人找不到的东西。”
二虎一愣:“啥意思?”
大虎缓缓开口:“明天,我带你去一处地方——那是爹当年常去的暗礁,说不定能捞到好货。”
海风呼呼地吹着,潮水已经退去,滩涂上还闪着湿漉漉的光。蛏壳零零散散,螃蟹的脚印一道道。
大虎提着小桶,笑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二虎,瞧瞧你刚才那劲儿,一开口就把那汉子唬住了。你说咱这蛏子是‘鲜活如初’,那哥们差点信以为真。”
二虎嘿嘿一笑,往袖子上一抹手上的泥:“我这不叫唬人,叫会吆喝。要不是我嘴皮子利索,能一下卖出去这么多?”
“行,你有理!”大虎乐得直点头,“这要是天天能赶上海货,就不用在工地上受罪了。”
说话间,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大娘走过来,脚下还套着破旧的胶鞋。她看了眼二人面前的小筐,停下脚步:“小伙子,蛏子怎么卖?”
二虎立马凑上去:“大娘,今天的蛏子全是刚从滩里掏出来的,新鲜得很!八块一斤,您要不要来点?”
大娘皱着眉头:“八块有点贵了,镇上的市场也就六块五。”
他们踩着湿软的落叶往外走,露水打在裤腿上,凉得人直吸气。林隙间的光一缕一缕地铺下来,照得红树根像一堆盘错的黑手。走到昨晚打的木桩处,绳子还勒得死紧,竹笼口朝里,笼门卡得稳妥。笼子里有动静,咔嗒咔嗒地碰竹篾。
李二虎眼睛都亮了:“听见没,爬得正欢。”
宋仁泽把笼子缓缓提起,水一倾,几只小鱼先从缝隙里滑回滩沟。笼底一团暗青色的影子扒住竹篾不放,半截大螯伸出来,气势汹汹。李二虎忍不住叫了一声:“老大,好货,这只起码一斤多。”
“先别手欠。”宋仁泽用木棒在笼口轻轻一拨,那只大青蟹不服气地横过来,又被拨回去。他看了看蟹腹,摇头,“这只公的,个头正合适。还有一只小的,抱籽的,不能要。”
“我看见了。”李二虎把笼门打开一道缝,手指探进去把小的捏住,蟹腿乱刨,泥水溅上他的袖口。他把小的送回水沟,“去吧,明年再来。”
“昨晚拴的骨头还剩些。”宋仁泽把骨兜解下来,换了新饵,又把笼门卡好,“再放回去,等回水尽了再收第二遍。”
“听你的。”李二虎把那只大青蟹塞进背篓,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这只卖相板正,走到收购点肯定先被相中。”
“先别想价钱。”宋仁泽把绳子在木桩上打了个死扣,抬手指了指另一侧,“看见没,脚印。”
李二虎顺着看,泥里有两串不规整的鞋底印,花纹浅浅。印子一直延到他们昨晚竖的第二根竹桩附近,那里草叶翻倒,泥面被踢开,露出湿亮的沙粒。
“有人来过。”李二虎脸一沉,“昨晚咱走后来的?”
“风吹的草是往海的,脚印是逆回来,说明他是顺着退潮来的。”宋仁泽蹲下摸了摸泥,“印子边缘没塌,说明时间不长。十之八九是半夜摸过来试手,没得逞。”
“还好咱卡了铁丝。”李二虎咬牙,“要不一夜辛苦白搭。”
“别急。”宋仁泽把第二个笼子提起来,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两只海螺在角落里抱团。“这口被动过手了,骨兜不见。看这断头,不像水磨,像刀切。”
“兔崽子。”李二虎骂了一句,“要不今晚守一宿?”
“守。”宋仁泽目光冷,随手把海螺倒进背篓,“但守人之前,先干自己的活儿。第三口洞那边水还没盖,去看看。”
他们沿着滩沟往前走,踩过一条条蛇形的水纹,红树林越走越稀,远处泥皮上反着亮光。第三处埋笼的地方靠近大沟,水声更急。竹桩还立着,绳子斜着拉进水里,笼子半浮半沉,像一只被拖住尾巴的乌龟。
“力道大。”宋仁泽把绳子拽上来,笼子沉甸甸的。他侧身,把笼一翻,里头霎时间闹开了锅。三只青蟹互相攀咬,一只还断了半截螯,挥着残臂不肯示弱。角落里还有一尾斑点的小鱼和一团黏糊糊的海肠,彼此缠成一坨。
李二虎笑得直露牙:“今儿见面礼足了。老大,要不要挑肥的留一只,晚上炖粥?”
“留一只小点的就行。大个的卖,咱不心疼。”宋仁泽挑了一只个头匀称的,翻看了一眼腹部,“这只肉紧,回去把姜葱准备好。”
“成。”李二虎把另外两只大个往背篓一装,嘴里还念叨,“等下回村,先送两只给老李头尝尝鲜,他年年给咱借船绳子,从不和咱计较。”
“记着人情就成。”宋仁泽把笼子重新下到水里,回过头,“现在回去,先把收的放在水箱里养着,再去看那片礁坑,顺手把浮球修修。昨晚风把它打偏了,再这么漂,别家的人要说咱占道。”
“我这就去把麻绳多绕两圈。”李二虎提着背篓,“今儿回去你跟婶儿说一声,让她留点米水,我要熬粥。”
“你就知道想吃。”宋仁泽笑骂。
两人沿路往回,路过一块浅坑,坑里积着潮水,底下黑油油的砂砾像是铺了一层碎玻璃。几只小虾被困在凹处,背脊泛着青光。李二虎一脚踏过去,双手一捧,虾在掌心里跳,啪啪作响。
“拿去熬粥正好。”他得意地扬了扬,“你看我手速。”
“少捣蛋。”宋仁泽把他推开,“再耽误就涨水了。”
回到窝棚边,日头已经从红树上方挪出,光线暖了些。临时搭的水箱里放了昨晚养的几只蟹,壳面上沾着碎泥,触角伸缩。宋仁泽把新收的全倒进去,用树枝在水面轻轻搅了搅,“活水得勤换,不然捂久了发闷。”
李二虎把锅刷净,倒上米和刚才捧来的小虾,又从背篓里摸出一节昨晚留下的姜片,切得细细的丢下去。水开时香气升起来,混着木柴烟,直往鼻腔里钻。
“先别想着吃。”宋仁泽挪开锅,让它慢火,“咱把浮球去摆正。你提着锤子和麻绳,我拿木桩。”
“好。”李二虎抓起工具,“要是那谁晚上再来,我非拿这锤子敲他脚后跟不可。”
“敲之前先留个话口。”宋仁泽道,“问清楚是哪个组的人,别冤枉了外村来借路的。真是见不得光的,咱把人交给社里。”
他们沿着礁线走到浮球所在处,一面看潮痕,一面留意远处海面。浮球被风推得偏到沟边,绳子勒得深,木桩露出一道道被磨过的亮痕。
宋仁泽蹲下身把绳子松开,换了个角度又扎紧,嘴里道:“昨晚风转东北,水进得急。这会儿固定住,最多到午后才会再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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