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矫诏毁书 阴谋的最终步骤（1/2）

李斯那一声充满痛苦与妥协的叹息，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的不是希望，而是将彻底吞噬大秦帝国的灾难。这声叹息，也正式宣告了沙丘阴谋核心三人同盟的建立——虽然这个同盟建立在流沙之上，充满了猜忌、恐惧和各自的算计，但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或者说，在赵高精准的威逼利诱下），它暂时凝聚起了一股足以扭转乾坤的邪恶力量。

赵高知道，事不宜迟。李斯的心理防线刚刚被突破，此刻正是趁热打铁，将阴谋付诸行动的最佳时机。任何拖延都可能让这位老丞相在反复权衡中再生变故，或者被那残存的、微不足道的“忠君爱国”之心所干扰。

他立刻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尚在黯然神伤、内心天人交战的李斯说道：“丞相，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需立刻行事！”

李斯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泪痕，神情恍惚，仿佛还没从巨大的道德崩塌中完全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踏上了贼船，再想回头，已然不可能了。

赵高随即又秘密召来了胡亥。当胡亥再次走进这间决定命运的密室时，他的心态与之前已大不相同。少了些纯粹的恐惧，多了几分被欲望点燃后的躁动不安，以及一种参与重大机密的、畸形的兴奋感。他看着面色灰败的李斯和眼神锐利的赵高，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三人围坐，烛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三只窥伺着帝国权柄的恶鬼。

“公子，丞相，”赵高压低了声音，目光扫过两人，“第一步，需绝后患。”

他的目光，落在了被他小心翼翼珍藏着的、那份出自嬴政亲笔的原始诏书上。那方洁白的帛布，上面歪歪扭扭却意志决绝的“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的字迹，此刻在三人眼中，不再是帝国的传承信物，而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是他们通往权力之路最大的绊脚石。

胡亥看着那诏书，眼神复杂，有一丝对父皇笔迹的本能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将其视为障碍的厌弃。

李斯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那上面，有先帝最后的气息和意志啊！

赵高却没有丝毫犹豫。他拿起那方帛书，走到烛火旁。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他那张白净而此刻显得无比冷酷的脸。

“此物留之，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然后，在胡亥略显紧张和李斯不忍的目光中，他将那方代表着帝国法统和始皇帝最终意志的帛书，一角凑近了烛火。

“嗤——”

火焰如同贪婪的毒蛇，迅速舔舐而上，洁白的帛布瞬间焦黑、卷曲，化为灰烬。那寥寥十余字，连同它所承载的帝国未来，在火焰中扭曲、消失，最终化作一小撮微不足道的、散发着焦糊气味的余烬。

李斯的心，仿佛也跟着那诏书一起，被烧成了灰烬。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李斯，不再是那个辅佐明君、一统天下的贤相，而是篡逆之臣，帝国的掘墓人之一。

胡亥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却隐隐有一种解脱感，仿佛烧掉的不是诏书，而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销毁了原始诏书，赵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转身，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专注：“接下来，该为我们自己，书写新的‘天命’了。”

他再次取出空白的帛布和笔砚，并将皇帝的玺印郑重地放在案几中央。那方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玉玺，在烛光下散发着温润而冰冷的光泽。

“丞相，”赵高看向李斯，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尊重”，“伪造诏书，需仿陛下笔迹口吻。高虽略通书法，然于陛下之神韵，终究难及丞相之十一。且丞相熟知政务律令，由您执笔，或口述由高代书，方能天衣无缝。”

他把执笔的责任，巧妙地推给了李斯。这既是因为李斯更了解嬴政的行文习惯和朝廷公文格式，确保伪造的诏书在内容上不露破绽；更深层的，是要将李斯更进一步地绑死在他们的战车上，让他亲手参与伪造，彻底断绝他反悔的可能。

李斯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让他这个帝国丞相，去伪造先帝的遗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他毕生所学所信的最大嘲讽！

但他看着赵高那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神，看着胡亥那带着期盼和紧张的目光，再想想自己已经做出的选择……他还能回头吗？

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支沉重的笔。这支笔，他曾用来起草统一天下的律令，用来书写歌颂皇帝功德的刻石文，如今，却要用它来伪造弑兄夺位的矫诏！

“第一封，”赵高冷静地指示，如同在布置一项寻常工作，“给上郡的扶苏和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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