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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线装日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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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海号”驶入珠江口时,海风里多了几分木棉的香气。程远趴在船舷边,望着远处黄埔港的轮廓——岸边的榕树浓荫如盖,与史料里“洋行林立,商船云集”的记载重叠,却难掩水下藏着的百年秘密。张瑜拿着刚打印的《粤海关志》复印件走过来,指尖划过“乾隆二十二年,仅留广州一口通商”的字句:“你看,当年这里既是唯一的通商口岸,也是走私最猖獗的地方,多少商人像陈阿福一样,抱着侥幸心理来碰运气。”

郑海峰突然关掉引擎,声呐探测仪的屏幕上,一片密集的红色光点正沿着珠江航道分布。他指着最亮的一处光点:“程队,这里有艘大船!梁头至少两丈,比厦门那艘还大,而且船身周围有金属信号——像是洋行常用的铜制货箱!”林新宇立刻操控无人机升空,航拍画面里,水面下隐约能看到黑色的船形轮廓,边缘还飘着几截带着铜钉的船板,铜钉上的“广船公所造”字样清晰可辨。

“是清代的‘广船’!”程远的眼睛亮了。他想起史料里记载的广船特点——“梁头阔,吃水深,适合远洋”,正是当年走私商最喜欢用的船型。林珊扛着便携式光谱仪跑过来,对着水下船影检测:“仪器显示有大量丝绸和茶叶的成分,还有欧洲产的玻璃碎片——肯定是和外国商人交易的走私船!”

潜水队很快整装待发。郑海峰系上潜水绳时,特意摸了摸腰间的伤疤,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上次在厦门见了陈阿福的遗憾,这次希望能找到更完整的故事。”说完便纵身跃入水中,身后的潜水队员紧随其后,像一群灵活的鱼,很快消失在碧绿的江水里。

水下机器人先传回画面。沉船侧卧在江底泥沙中,船身虽已腐朽,却仍能看出庞大的规模。船舱里堆满了铜制货箱,箱子上刻着“十三行同文行”的字样——是清代广州最大的洋行之一。林新宇放大画面,货箱旁躺着三具骸骨,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紧扣着一个皮质钱袋,钱袋里掉出几枚西班牙双柱银元,与厦门沉船上的银元一模一样。

“是和外国商人交易时出的事!”张瑜盯着屏幕,声音有些激动。机器人的探照灯扫过船尾,一块残破的帆布露了出来,上面用墨写着“道光五年”的字样——正是清廷对走私查得最严的时期。程远突然想起《筹办夷务始末》里的记载:“道光年间,粤海关日夜巡查,走私船一旦被抓,船毁人亡。”

没过多久,郑海峰的声音从水下传来:“程队!找到一本日记!在船主舱里,用防水油布包着!”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看着潜水队员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递上船。程远和张瑜戴上手套,慢慢展开油布——里面是一本线装日记,纸张泛黄却完好,封面上写着“吴子谦航海记”五个字。

“吴子谦……”张瑜轻声念出名字,翻开第一页,“道光五年三月,借银百两,造广船一艘,拟私运湖丝赴南洋,与英商交易。家中老母卧病,需钱救命,虽知海禁严,亦不得不为。”日记里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到最后几页,墨水混着疑似泪痕的痕迹:“三月廿八,遇海关巡查船,英商弃货而逃,吾等被追至珠江口,船触礁……恨不能再见老母一面。”

林珊对骸骨进行dNA检测时,突然惊呼:“程队!这具骸骨的基因,和广州吴氏家族的基因匹配!吴子谦的后人现在还在广州,开了家老字号绸缎庄!”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时隔两百年,吴子谦的故事终于被打捞上岸,他的遗憾,也终于有了被诉说的机会。

当天下午,考古队在沉船附近发现了一座水下石碑,上面刻着“清故船主吴公之墓”。石碑旁放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少量茶叶和丝绸碎片,是典型的商人陪葬品。林新宇操控机器人清理石碑周围的泥沙,石碑背面的文字渐渐显露:“公讳子谦,广州人,道光五年卒于海上,一生为孝,冒禁出海,终未归乡。”

“我们得让他回家。”程远望着石碑,语气坚定。联系上吴子谦的后人后,老人捧着日记,老泪纵横:“小时候听祖辈说,太爷爷当年出海后就没回来,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他的日记……”当吴子谦的骸骨被抬上岸时,老人带领家族成员鞠躬行礼,嘴里念着:“太爷爷,我们接你回家了。”

夕阳西下时,考古队在沉船和石碑之间立起了一座新的纪念碑,正面刻着“清道光年间走私商船‘吴记号’沉没处”,背面刻着吴子谦日记里的一句话:“虽知海禁严,亦不得不为。”当地百姓自发赶来,在岸边摆放鲜花,珠江上的渔船鸣笛致意,像是在为这位百年前的商人送行。

“探海号”驶离黄埔港时,程远站在甲板上,手里握着吴子谦的日记和陈阿福的账簿。张瑜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的广州城:“你说,我们下次还会遇到这样的故事吗?”程远点头,目光望向辽阔的南海:“会的。这片海里藏着太多人的遗憾,有陈阿福的生计,有吴子谦的孝心,还有无数普通人的挣扎。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故事一个个打捞上来,让后人知道,历史不只是冰冷的史料,更是鲜活的生命。”

郑海峰在驾驶室里喊:“程队!下一站去哪里?”程远翻开海图,指尖落在“宁波港”的位置——那里曾是清代四口通商之一,后来因海禁关闭:“去宁波,看看那里的航海故事,看看还有多少被遗忘的人,等着我们去发现。”

“探海号”的船帆在暮色中展开,朝着宁波的方向驶去。珠江的浪涛拍打着船舷,像是在诉说着吴子谦的故事,也像是在期待着下一段旅程。程远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心里想着:每一次考古,都是与历史的对话;每一次打捞,都是对生命的尊重。而这片海,还在等着他们,去发掘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去续写更多关于生存与希望的故事。

考古浮海记·第七十九章 《明日黄花》(尾声)

“探海号”离开黄埔港的第三日,终于驶入宁波湾。程远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天一阁的飞檐隐在晨雾中,手里还攥着吴子谦日记的复印件——最后一页那句“恨不能再见老母一面”的字迹,仿佛还带着百年前的温度。张瑜递来一杯热粥,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岸边:“史料说,康熙二十三年宁波设海关时,这里商船挤得连锚地都找不到,可乾隆二十二年一关,连渔船都少了大半。”

郑海峰的声呐探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声,屏幕上一道狭长的深色阴影横在水下三十米处,边缘还散落着细碎的光点。“程队,有大发现!”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阴影最宽处,“这船至少十五丈长,比厦门、黄埔的都大,而且周围有大量瓷器碎片的信号!”林新宇操控无人机俯冲而下,航拍画面里,水面下隐约能看到青白色的瓷片反光,像是撒在海底的星星。

潜水队下水时,宁波本地文物局的专家也赶来了,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四明公所志》:“这里是清代宁波‘走私湾’,当年很多商船从这里偷运瓷器去日本,道光年间还沉过一艘载满‘青花瓷’的大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找的这艘。”话音刚落,水下机器人就传回了画面——沉船船舱里,一排排青花瓷碗整齐码放,碗底“康熙年制”的款识清晰可见,碗身还绘着日本浮世绘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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