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羽影惊鸿，妒海焚心】（2/2）

他看见她因羽王现身而转去的目光，看见她专注凝视涵应，看见涵应对她颔首微笑，更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她唇角因涵应而绽放的那一抹，他从未得见过的——平和、自然、甚至带着一丝浅淡尊重的笑意！

这笑容，如同淬了九幽极寒之毒的冰锥，狠厉地捅穿了他的心脏！

她何曾对他这般笑过？！

一次都无！

面对他时，她是何模样？

是惊惶躲闪，是惧惮疏离，是强作镇定下的冷漠，是透过他这张皮囊、望向另一个存在的、令他憎厌到骨子里的“替身”目光！

何曾有过这般宁静、自然、不染丝毫负面情绪，甚至……隐含欣赏与尊重的笑靥？！

一股尖锐的、从未有过的、如同地火熔岩般滚烫的酸涩与灼痛，猛地窜上凌归心头！

那感觉如此陌生、如此暴烈，瞬间冲垮了他赖以自持的冰冷堤坝！

强烈的妒忌如同带着毒刺的荆棘，狠狠缠绕勒紧他的心脏，窒得他呼吸骤停！

他死死盯着怡鸢那因涵应而来、尚未完全敛去的柔和弧度，只觉得那笑容无比刺目，刺得他双目灼痛！

“呵……”

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从他紧抿的薄唇间逸出，裹着浓重的自嘲与一种连他自己都心惊的暴戾，“对着‘影子’避如蛇蝎，视若洪魇……见到旁人，倒能笑得温婉得体，如沐春风！好……当真是好得很！”

字字句句，皆似从冰缝中碾出，浸透寒意。

他只觉一股毁灭性的邪火在胸腔内横冲直撞，捏着杯子的指节用力至极限，发出令人齿冷的“咯咯”声！

杯中原本平稳的琼浆剧烈晃荡，杯壁瞬间爬满蛛网般细密裂痕！

若非残存理智强行压下那几欲破体的狂暴力量，这玉杯早已化为齑粉，溅染华堂！

凌归内心翻腾如沸，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矛盾与焦躁！

他明明厌极她的纠缠，恨极她将他视作他人的目光，恨不能她永世不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当她真如他所愿，不再将目光投注于他，甚至对另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展露出他求而不得的平和笑颜时……为何他会感到这般难以忍受的……狂怒与……空落？！

这失控的、陌生的情绪让他惊惧，更让他怒火滔天！

就在凌归竭力压制着捏碎杯子的冲动，周身气息冰寒躁动、宛若濒临喷发的火山之际，一直用眼角余光紧紧锁着他的慕湘，心脏猛地揪紧！

“凌归哥哥……”

她于心中无声尖叫。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凌归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混杂着冰冷怒意与躁动不安的气息！

顺着他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望去，慕湘霎时明了——又是那个妖女！

怡鸢！

是她对着羽王涵应露出了笑容，才引得凌归哥哥如此失态！

如此……痛苦？

担忧与心疼瞬间淹没了对怡鸢的妒恨。她看着凌归紧攥到骨节发白的手，看着他紧绷如石刻的下颌，看着他眼中几乎压抑不住的汹涌暗潮，只觉心瓣都要被绞碎！

她恨不能立时扑过去，以掌心抚平他眉间戾气，以自身怒火将那个惹他震怒的妖女焚烧殆尽！

可兄长的警示犹在耳畔，她只能死死绞紧手中丝帕，指甲深掐入肉，焦灼的目光在凌归与怡鸢之间疯狂撕扯，盈满无助的关切与为他熊熊燃烧的妒火。

浮光盛典，仙乐依旧华美悠扬，觥筹交错间，众宾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

但这浮华表象之下，暗流已化为滔天巨澜！

怡鸢腰间的古玉铃铛，涵应眼中那霎时的恍惚，凌归心中因妒火掀起的惊涛骇浪，慕湘焦灼如焚的关切与愤恨……无数无形的丝线，因羽王涵应的降临、因那短暂而意味深长的对视、因那一抹引发风暴的平和浅笑，在这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内，骤然绷紧，缠绕，死结！

一场远比表面歌舞更为诡谲惊心的暗战，已骤然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