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羽影惊鸿，妒海焚心】（1/2）

浮光盛典，凌霄宝殿。

金辉流淌，瑞霭如织。

仙乐缥缈，在雕梁画栋间蜿蜒，粉饰着太平盛景下的暗潮。

云霞铺陈的地面泛着柔光，映照着各界仙魔妖魅流光溢彩的衣袂与讳莫如深的气息，共同维系着这精致而脆弱的平衡。

子露指尖轻叩玉案，欣赏着殿中仙娥翩若惊鸿的舞姿，身子微不可察地倾向怡鸢，声线压得极低，裹着一丝探究：“阿鸢，你说那天后林玉……这等场面，竟也缺席？”

她眼风锐利地扫过天帝皓颜那沉静无波的面容，“凤体欠安？这托词……未免太过轻巧。”

怡鸢目光自舞姬身上淡淡掠过，执起玉杯，指尖触及一片温凉，语气静无涟漪：“不知。或许吧。”

琼浆入喉，甘冽，却未能涤荡心头那一缕莫名烦厌。

天后在与否，于她这妖界之主，实如过眼云烟，无足轻重。

她的灵觉，反被另一股无形无质、却沁入骨髓的寒意所牵引。

恰在此时，大殿入口处的喧嚷似被一只无形之手蓦然抹平。

非是寂静，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气场陡转的凝滞。

仙乐未停，却恍若隔了重重水幕，变得模糊而遥远。

一道身影，于万千目光聚焦处，缓步踏入殿门。

来人一袭素净羽衣，不染尘俗，却非寡淡，乃是敛尽了岁月荣光的沉静。

容颜俊朗如玉琢，眉宇间蕴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与沧桑，周身并无迫人威压，却自有渊渟岳峙的雍容气度，令人望之如临深岳静潭，心生肃然。

正是闭关多年、甫一出关便引动六界风云的——羽王涵应！

“涵应！是羽王涵应！”

子露的声音挟着难以按捺的激动与敬畏，几乎是贴着怡鸢耳畔低呼，气息微促，“阿鸢，快看！这位羽王虽久居羽界，深居简出，但其底蕴实力，据说连天帝陛下都要礼让三分！当世公认的神君之境，除却咱们陛下（淮恒）深浅难测，便只有天帝皓颜、天后林玉，以及眼前这位了！他……竟亲临了！”

怡鸢的心神被这突兀的气场变幻所攫，目光不由落向那位传说中的羽界至尊。

仿佛宿命般的牵引。

就在她视线定格刹那，涵应那双深邃若古井的眼眸，亦恰在此刻抬起。

两人的目光，穿透流光溢彩的殿宇、衣香鬓影的宾客、与空气中无形的暗流，不偏不倚，于半空中倏然交汇。

涵应的眼神平和，深邃，带着洞观万象的了然与悲悯。

然，当其视线不经意掠过怡鸢腰间——那枚悬着的、样式古朴、通体流转着温润淡绿光泽的玉铃铛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瞳孔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凝滞。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感，恍若沉眠海底亿万年的遗珠被一线微光惊醒，泛起微弱却清晰的悸动。

这铃铛……这形制，这光泽……仿佛……在何处…… 模糊的影像碎片般划过识海，快得捕捉不及，只余一缕怅惘的涟漪。

但这异样如石落深潭，涟漪顷刻平复。涵应未因这瞬息的失神而有半分局促，反是极其自然地朝向怡鸢与子露所在，唇角牵起一抹温和却疏离的浅笑，微微颔首。

姿态是久居上位的雍容，亦是俯瞰尘寰的从容。

子露立时敛了所有闲散，背脊挺直，恭敬而郑重地颔首回礼，仪态无可指摘。

怡鸢压下心头因那短暂对视与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而漾起的微妙波澜，亦依礼，平静地、落落大方地颔首回礼。

唇角甚至因羽王那份温和而疏远的善意，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一抹极淡的、平和而尊重的笑意。

然，怡鸢并未察觉，就在她与涵应目光相接、继而因对方致意展露那抹平和浅笑的瞬息——

不远处的席位上，一股冰冷刺骨、几乎能冻结元神的戾气骤然爆开！

源头，正是凌归！

他端坐案后，手中那只剔透玉杯不知何时已被攥得死紧！

自涵应踏入殿门引动气场变化之始，他所有感知便失控地、死死锁在了怡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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