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黑山芋的烽火与生路（1/2）

林峰的命令如同一道惊雷，在太行山纵队各部中炸响。战局的焦点，瞬间从东线血肉磨盘般的对峙，转移到了日军纵深那片被称为“黑山峪”的险峻山区。

巴特尔率领的骑兵旅，此刻正面临着建军以来最严峻的考验。近两千人的队伍，在持续近一周的高强度破袭作战后，人困马乏，弹药告罄，许多战士的“启明星”冲锋枪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匣，马刀成了最可靠的伙伴。更致命的是，他们身后，日军那个由凶狠的吉田大佐指挥的精锐步兵大队及骑兵中队，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饿狼，死死咬住不放。两侧，得到预警的日军据点也纷纷派出小股部队拦截、袭扰，试图迟滞他们的行动，为合围创造条件。

巴特尔那张被风霜和硝烟刻满痕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慌乱。他深知，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接到向黑山峪突围的命令后，他与旅政委苏和、副旅长王铁峰紧急商议，做出了一个大胆而痛苦的决定——分兵。

“旅长，这太危险了！咱们本来人就少，再分开……” 一团长急切地劝阻。

“正因为人少，目标才要更小！”巴特尔打断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听着，我带旅部直属队、警卫连和一团的半个连，向西，走大路，动静闹大点，把追兵的主力引开！副旅长，政委，你们带领旅主力，包括二团、三团和一团剩余部队，扔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武器和干粮，沿着这条山沟向北，隐蔽穿插，直扑黑山峪！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保存有生力量，到达黑山峪建立阻击阵地，等待五旅张太行旅长的接应！”

“老巴！这不行！要吸引鬼子，也该我们去！你是旅长！” 副旅长王铁峰眼眶通红。政委苏和也坚决反对。

“执行命令！”巴特尔厉声道，目光扫过两位搭档，“我是军事主官，我说了算！吸引敌人需要足够的威慑力和辨识度，我去最合适。铁峰，你打仗稳重，苏和同志，你把握全局，带领主力突围的责任更重！别忘了，骑兵旅的魂不能散！只要种子在，就能重新拉起来！” 他用力拍了拍王铁峰和苏和的肩膀，语气稍缓，“黑山峪见。要是……要是我这边耽搁了，你们就和张旅长汇合，不要犹豫，直接听司令员的！”

没有更多的时间告别。巴特尔翻身上马，抽出那柄伴随他多年的蒙古马刀，刀锋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起冷冽的寒芒。“一团的弟兄们，跟我来！让鬼子瞧瞧，什么叫真正的草原骑兵！” 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随即向着西面那条相对开阔、但注定危机四伏的道路冲去。约两百余名同样疲惫却目光坚定的骑兵紧随其后，马蹄声起初杂乱，很快便汇聚成一股滚滚向前的雷鸣， deliberately 扬起蔽日的尘土。

这一招果然奏效。日军追击部队的主力，吉田大佐立刻被这支“明目张胆”向西突围、且打着他熟悉的八路军骑兵旅旗号的队伍吸引，判断这是八路军骑兵旅指挥机关和精锐所在，当即调整方向，命令步兵乘车、骑兵全速，全力追击。日军的骑兵中队更是兴奋地冲在了最前面，企图凭借马速咬住巴特尔部。

而王铁峰副旅长和苏和政委带领的旅主力一千余人，则迅速消失在北面一条植被茂密、崎岖难行的山沟里。他们给马蹄裹上布，人员保持绝对静默，像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黑山峪方向渗透。沿途遇到小股日军哨卡或巡逻队，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便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和迅猛的短促突击予以消灭，不留活口，不恋战，处理完现场后立刻转移。

与此同时，接到命令的五旅旅长张太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手下能抽调出来的，只有旅直属侦察营和四团的一个精锐营，加起来不到八百人，而且经过北线长时间的游击消耗，同样疲惫不堪，弹药匮乏。但命令就是命令，黑山峪必须去，兄弟部队必须接应出来。

“同志们，废话不多说！” 张太行站在集合起来的队伍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决绝，“东线的兄弟们在用命给我们争取时间，骑兵旅的兄弟们在敌后把天捅了个窟窿，现在他们被鬼子围了，司令员命令我们，去把他们接出来！这一路，可能比北线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凶险，我们可能会被鬼子包了饺子！怕不怕？”

“不怕！” 尽管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战士们回答得异常整齐响亮。

“好！记住，我们的任务不是去跟鬼子硬拼，是接应！是打开一条生路！行动要快，下手要狠，打完了就跑！出发！”

这支人数不多却异常精干的接应部队，立刻以急行军的速度，向黑山峪扑去。他们巧妙地避开了日军可能重点布防的大路，专走猎人小道和干涸的河床。张太行派出了最得力的侦察连长在前面开路，确保行军路线的安全。他知道，自己这支小部队，就像一根针，要刺穿日军的包围圈，必须找准最薄弱的那个点，一击即中。

巴特尔率领的“诱饵”部队，已经与日军追击部队缠斗了一天一夜。他们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在丘陵和谷地间与日军周旋，时而回头猛冲一阵，用马刀砍翻几个追得最近的日军骑兵，时而利用预设的雷区和冷枪狙杀追兵。但吉田大佐的部队异常顽强，兵力优势和步兵的远程火力，逐渐显现出威力。不断有战士中弹落马，战马也一匹匹倒下。巴特尔本人的左臂也被子弹擦伤，鲜血染红了衣袖，他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继续指挥战斗。

他的目标很明确：将敌人引得越远越好，为王铁峰、苏和那一路主力争取更多时间。当确认日军主力已被牢牢吸引后，他开始有意识地向着一片更加复杂、易守难攻的山区——野狼谷——撤退，准备在那里凭借地形进行最后的阻击和周旋。

而王铁峰、苏和带领的骑兵旅主力，经过一夜的艰难跋涉，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了黑山峪外围。黑山峪并非一个单一的山口，而是一片由数道陡峭山梁和深涧组成的复杂区域，只有少数几条小道可以通行。按照计划，他们需要抢占其中地势最为险要、扼守南北通道的鹰嘴崖，建立阻击阵地，等待五旅接应。

然而，日军并非完全没有防备。在黑山峪几个主要出口，都派驻了小股警戒部队。骑兵旅主力部队的踪迹，很快被其中一支警戒哨发现。枪声，打破了清晨山林的寂静。

“不要纠缠！二团，跟我强攻鹰嘴崖下的路口！三团，掩护侧翼，阻击可能增援之敌！一团剩余部队，作为预备队！快！” 王铁峰当机立断，他知道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在日军大部队反应过来之前，打通通道，占领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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