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集:临洮赠衣(2/2)
老者一愣,随即点头:“正是!先生怎会知晓?”
“带脉环绕腰腹,如束带然,但若肾虚失养,带脉便如断带之绳,纵是取穴精准,也难奏效。”双经渡从秦越手中接过纸笔,在图旁写下“肾气丸加杜仲”,“温补肾气,带脉自能收束,此所谓‘治病求本’。”
老者看着那药方,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只知治带脉,却忘了肾为先天之本……”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大夫急忙问道:“先生,我有一患者,患咳逆上气,用了小青龙汤却愈发严重,不知错在何处?”
双经渡反问:“患者咳痰是否清稀如泡沫?”
“正是!”
“那便错在干姜与细辛的用量。”双经渡道,“小青龙汤虽能温化寒饮,但此患者痰饮虽稀,却伴有舌红苔少,实为寒饮夹虚火,干姜需减半,再加五味子收敛,方能不伤津液。”
年轻大夫闻言,狠狠拍了下大腿:“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没辨清虚实夹杂!”
晨光渐渐升高,穿透薄雾落在众人身上。越来越多的医者围拢过来,有的问药方配伍,有的问脉诊诀窍,双经渡一一作答,时而引《内经》语句,时而用禅语比喻。秦越在旁静静听着,将那些精妙的论述记在心里——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何总说“医禅相通”,辨症如观心,用药如布施,都需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日头爬到头顶时,林府尹让人送来干粮和水,笑道:“先生怕是要误了行程了。”
双经渡这才回过神,见日影已过午时,便对众医者道:“今日暂且说到这里,医道无穷,还需诸位在临床中慢慢体悟。”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本《双经要略》的初稿,“这是我平日里的一些心得,留给诸位参考。”
众医者捧着那本手稿,如获至宝。纸页上除了医方,还有些禅语注解,比如在“治未病”条目下,写着“如防心贼,不令妄动”,看似简单,细想却回味无穷。
临行前,林婉卿忽然走到秦越面前,将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他:“秦小哥,这是我用薄荷和陈皮做的香囊,路上蚊虫多,或许能用得上。”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秦越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她的指尖,像被炭火烫了似的缩了回去,惹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双经渡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临洮府的城墙。城门口的流民已经散去,隔离棚被拆得只剩下几根木柱,阳光洒在新翻的土地上,有农人正在播种。他忽然想起昨夜林婉卿问他:“先生此去,若虢州疫情凶险,可会畏惧?”他当时答道:“如人涉江,舟破则游,游累则浮,心不滞于安危,便无畏惧。”此刻想来,这临洮府的一草一木,不都在印证着“心无挂碍”的道理么?
“师父,该走了。”秦越牵着马,腰间的香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散出淡淡的薄荷香。
双经渡颔首,缰绳一勒,马蹄踏过晨露未干的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传来众人的道别声,林婉卿的声音混在其中,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风里:“先生保重——”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心里默念:“众生保重。”
前路漫漫,河西走廊的风沙已在远处的天际线聚成黄云,而那本《内经》古注本在行囊里微微发烫,仿佛早已预知了虢州城中等着他的那场大疫。
双经渡与秦越此去虢州,又将遭遇怎样的艰难?且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