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幽廊符影照心渊(2/2)
然而,就在她掌心触及他衣襟的瞬间,指尖却隔着布料,碰触到了一枚温润却冰凉的残缺玉佩的轮廓。
那熟悉的触感,那独特的形状……白若薇的身体猛然一僵,脸上血色尽褪。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灵力稍稍一探,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会错的,这枚玉佩……是灵瑶殿失传百年的圣物,“镜心令”!
此令能映照人心,勘破情劫,是历代殿主信物。
为何……为何会出现在墨羽身上?
无数疑问瞬间填满了她的心海,却又被眼前更大的危机死死压住。
她不敢声张,更不敢在此刻质问,只能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将这惊天的秘密死死锁在心底。
她扶着墨羽的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刚才那恐怖的幻象,还是因为体内某种力量的失控。
也就在此时,周围的寂静被打破了。
那些原本只是忽明忽灭的泪痕符文,在墨羽触碰之后,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开始狂乱地闪烁起来。
原本若有若无的悲凉气息陡然变得浓郁而暴戾,一声声低沉的嗡鸣从四面八方响起,汇聚成一股令人神魂不宁的尖啸。
整条长廊的空气仿佛被煮沸的海水,充满了狂暴而无序的灵力波动。
那个答案,沉重如山,却又虚无缥缈,藏匿于这无尽回廊的某个未知角落,引诱着他们走向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就在林远萧心念电转之际,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变。
那些原本稳定流淌在墙壁与地面的金色符文,光芒开始不规则地闪烁,像是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它们不再是守护的力量,反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紊乱与狂躁。
“不对劲!灵力在逆流!”林远萧脸色骤变,当机立断地低喝:“所有人,速退!原路返回!”
他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众人已本能地转身。
然而,来时的路,那原本清晰可见的廊道入口,此刻已被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雾彻底吞噬。
那雾气粘稠如墨,翻涌间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无声咆哮,散发着一股能冻结灵魂的阴冷气息,任何靠近的念头都会被其蕴含的死寂与绝望所扑灭。
退路,已断。
众人心头一沉,还未及思考对策,头顶的虚空竟毫无征兆地撕裂开来。
一道狭长的赤色裂痕,如同一只刚刚睁开的独眼,横亘在他们上方。
裂痕的另一端,是无法言喻的混沌与猩红,一股磅礴而恶意的视线从中投射而下,不带任何情感,却仿佛能洞穿他们每个人的骨髓与神魂。
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他们渺小得如同蝼蚁,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长廊的尽头幽幽传来。
那声音不似任何他们所知的生物,既有巨兽濒死时的愤怒,又夹杂着某种智慧生灵的怨毒诅咒,仿佛是将无数种痛苦糅合在一起,通过一个破损的喉咙艰难地挤压出来。
伴随着咆哮的,是“哗啦……哗啦……”的金属拖曳声。
声音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是沉重的铁锚在刮擦着地狱的地面,也精准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廊道深处的阴影里缓缓浮现。
那是一具被焚烧得焦黑的古老战甲,甲胄的边缘还残留着熔化后又凝固的痕迹,仿佛曾经历过一场足以焚天灭世的烈焰洗礼。
战甲覆盖下的躯体看不真切,但那股从岁月尽头弥漫而出的滔天魔气,却真实得令人窒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副紧闭的头盔面甲之下,没有双眼,只有两团永恒燃烧、不断扭曲的混沌火光。
那火光中,翻滚着的是纯粹的毁灭意志与无尽的暴虐。
看到这身影的瞬间,墨羽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为之一滞。
是他!
那个曾将她拖入无边噩梦,几乎让她万劫不复的恐怖存在——赤炎魔尊!
即便眼前的只是一道虚影,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恨意,依旧如潮水般汹涌而上。
赤炎魔尊的虚影停下了脚步,那覆盖着焦黑金属的臂铠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径直指向面色煞白的墨羽。
头盔下的混沌火光剧烈跳动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她。
随即,雷鸣般的声音在整个廊道中炸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碾碎一切的威压:
“三生镜未碎,你怎敢再入此廊?!”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条通道开始剧烈地摇晃、崩解!
墙壁上所有闪烁的金色符文,仿佛响应了某种古老的召唤,在一瞬间尽数被血色浸染。
它们不再是文字或符号,而像是一条条刚刚被剥离身体的鲜活血管,疯狂地扭动、膨胀,从中渗出浓稠的血光,将整个空间映照成一片血狱。
一股源自太古的、充满审判与惩戒意味的恐怖力量,随着符文的转变而彻底苏醒。
它化作无形的枷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作用于肉体,更直接钳制着灵魂。
这股力量似乎有着明确的目标,它绕过了林远萧和其他人,如同找到了宿主一般,疯狂地涌向墨羽!
那是一种古老誓约被触动的反噬,誓约的核心,赫然便是她本人。
仿佛她重回此地这个行为本身,就已是对某个至高存在的最大亵渎。
墨羽只觉得一座无形的山岳当头压下,四肢百骸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可怕的是,那股力量正试图侵入她的意识,唤醒她最深处的恐惧,要将她的意志彻底撕碎,让她永世沉沦于这血色符文构筑的牢笼之中。
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抗着这股几乎要将她神魂碾碎的威压。
然而,这誓约之力远超她的想象,它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带着不容违逆的法则之力。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血色吞噬的边缘,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刺痛,毫无征兆地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