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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门后不是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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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的嗓音裹着铁锈味撞进耳膜。

凌子风猛地抬头,船首桅杆下不知何时立着道灰影。

白发被风掀起,露出眼角那颗暗红泪痣——和他镜中见过的曾祖父遗照分毫不差。

灰袍人抬手时,袖口滑落半截手腕,上面缠着与他腕间平安结同纹路的红绳,绳结处泛着与青铜牌相同的暗青锈色。

“每一代凌氏血脉,都被选中。”九影使的声音像古钟里漏出的沙,“我们献祭记忆,喂养此船;我们守护门户,实则囚禁自己。”

凌子风的瞳孔骤缩。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破妄之墟在眼底灼烧,却照不穿灰袍人身上的黑雾——那不是幻觉,是某种比幻觉更真实的、刻在血脉里的枷锁。“我不记得你......”他攥紧掌心里的布条,“但我记得痛。”尾音发颤,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记忆断层处突然裂开道缝,他看见幼时在药经阁泡药浴时,总在深夜听见的呜咽声;看见母亲临终前系平安结时,手指抖得系错三次;看见爷爷书房里那幅老照片背后,用朱砂写的“守船人凌九渊”。

九影使的指尖虚点向他心口:“痛,是血脉在提醒你,该醒了。”

脆响从脚边炸开。

凌子风低头,看见分影童残响正浮在他靴尖前。

这团陪伴他多日的残影此刻淡得像片雪,连轮廓都在风里打颤。“你不再需要我们了......”残响的声音比往日轻,却带着种释然的温柔,“你已学会用‘心’看。”

凌子风伸手去碰,指尖穿过残影时,有细碎的光粒落进他掌心。

那些光粒钻进他腕间平安结,顺着血脉往上窜,最后在眉心炸开——破妄之墟的灰白裂痕突然泛起暖金。

他踉跄后退,耳边炸开无数道声音:

“哥哥,我怕黑......”是念雪的哭腔,带着幼童特有的尾音;

“腊月初七......要带她回家......”是安静的呢喃,混着血沫的黏腻;

“子风,往右三步!”是苏妤的急喊,盲眼少女的指尖正掐进掌心,指腹还留着方才摸断钳时的血痕。

他捂住耳朵,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原来破妄之墟从不是单纯的“看破”,而是要他学会“共情”——那些被他用能力隔绝的、最真实的人间温度,此刻像潮水般漫过他的心脏。

“当啷——”

钟声从船体深处传来,与倒悬城崩塌前那声同频。

凌子风抬头,九影使已化作黑雾融进桅杆,分影童的残影彻底消散,只余他掌心那枚青铜牌发烫。

他抹了把脸,喉间的腥甜突然变成了某种滚烫的东西——不是血,是火,是要烧穿这团黑雾的火。

他顺着钟声往船腹走,每一步都能踩碎几片浮在半空的记忆碎片:有穿西装的男人在拍卖会上敲槌,有戴红领巾的男孩在药经阁翻医书,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黑雾前,冷眼看着个穿藏蓝校服的小姑娘被拖向船舷。

“那不是我。”凌子风咬着牙,声音发颤。

他加快脚步,却在转角处撞碎一面半嵌在墙里的铜镜。

镜面裂成蛛网,映出的影像却更清晰——穿西装的男人正是他自己,领带被扯得歪斜,眼里没有温度,看着念雪被黑雾缠住脚踝,竟连伸手的动作都没有。

“我不是那种人!”他抄起青铜牌砸向镜面。

“轰——”

整艘船剧烈震颤。

碎镜的尖刺扎进他手背,血珠滴在镜面上,竟像活物般游向裂痕。

船体深处的钟声突然变调,原本沉稳的“当啷”声成了急促的“叮叮”,像有人在敲一面就要碎的破锣。

他望着镜中自己扭曲的脸,看见那些黑雾里的残魂突然退避,连缠绕他脚踝的手都松开了——它们在害怕。

“怕什么?”他喘着气,血顺着指缝滴在甲板上,“怕我看清你们的把戏?怕我......”

话音未落,船体震颤突然停了。

他听见更深处传来“咔嗒”一声,像是什么锁扣被打开。

顺着声音望去,前方走廊尽头的青铜门正渗出暖黄的光,那光很像苏妤心灯熄灭前最后的亮,像念雪生日时吹的蜡烛,像母亲临终前握他手的温度。

凌子风扯下衣角缠住手背的伤,弯腰拾起半块镜碴。

镜碴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样:眼尾泛红,嘴角沾着血,腕间平安结被血浸透,却依然系得周正。

他盯着镜中自己,突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种帅痞的笑,是带着狠劲的、要把这团黑雾撕个粉碎的笑。

他把布条“腊月初七”那面贴在心口,握着青铜牌走向那扇门。

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轻响,像有人在拨弄灯芯。

他能感觉到,破妄之墟的暖金光芒正顺着血脉往心口聚,那里有团火,烧得他指尖发烫,烧得他每一步都更稳。

门,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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